帝臺藏嬌(重生)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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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衍眸光晃了晃,還是提了大殿上的那件事,“我在殿上的話,不是針對你,你別多想,朕說了這么多就是想告訴你,不管怎樣,只要你有需要,我還是會無條件的幫助你,你能懂么?” “能懂?!边B棠低著頭,聲音悶沉,“陛下放心,我沒想歪?!?/br> “嗯?”祁衍疑聲,“什么想歪?” 連棠垂著目,面無表情,“您不必為大殿上祁蕓的話困擾,我知道您六根清凈,即便對我照顧再多,也沒那心思?!?/br> 祁衍簡直要被她氣笑了,他費盡口舌解釋,是怕殿上的話傷害她,她竟悟出這些? 呵,好一個沒有想歪! 目下無塵的天子竟然第一次生出無力感,心底隱隱浮現出一絲征服欲。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 落雪的時候,天黑的早。 連棠原本計劃著今日早點回去,待收拾完,天色已暗,書閣里掌了燈。 她像往常一樣,走之前先來到祁衍的竹簟上,跪坐在書案一側。 祁衍今日早早處理完了政務,此刻正在翻書,看見連棠過來,抬眼皮覷了她一眼,又落下。 連棠在燃安神香,動作優雅嫻熟。 等到薄薄的煙絲升騰在兩人中間,她從袖口掏出一卷宮紙,輕輕推到祁衍面前,“明月公主現在用不著伴讀了,這是我的請辭書?!?/br> 祁衍接過,展開看了一下,頷首,“好,朕明日就批示?!?/br> 連棠頷首致謝,“既已不是公主伴讀,也不適合住在宮里,我今日回去就將配殿騰出來?!?/br> 這點祁衍倒是沒想到,愣了一下問,“那你住哪里?” 連棠回答,“我回母家忠毅侯府住?!?/br> 祁衍蹙眉,“忠毅侯府離皇宮可不近,你每日上值來回奔波太辛苦?!?/br> 連棠也想過這個問題,“府里有馬車,辛苦倒不至于,就是不能在宮里待太晚了?!?/br> 若像這樣,天黑才走,回到侯府都半夜了。 祁衍凝眉,思量半晌,仿佛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道:“暫時先這樣吧,你每日來書閣不必拘泥時間,能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還有你身體余毒未消,搬家又折騰,朕準你三天的假,好好修整?!?/br> 連棠起身福禮致謝,站起來后她沒有回原位坐下,而是繞到祁衍背后。 祁衍背后一緊,只聽她說,“以后下值早,不能為陛下按摩助眠了,今晚讓我再為陛下按一次吧?!?/br> 話音墜地,她的手像輕羽落在他的額頭,指腹軟軟的,帶著一點冰涼。 祁衍落睫,視線下垂,余光看到她軟紗的裙擺隨著她小幅的動作,圍著他的龍袍迆迆曳動,說不出的繾綣旖旎。 他閉上眼,感受她指腹時輕時重的撫觸,腦中的躁亂被一點點擠進心里。 祁衍不畏冷,為了保持頭腦的清醒,冬天甚至不燒炭盆,連棠過來后,他讓人搬來四個放在竹簟四圍。 此刻這些烘烘燃燒的炭盆,簡直讓他呼吸不過,臉色發紅。 他本就是白皮,臉色一漲,紅的特別明顯,配上英俊的面容,簡直就像個多情的俏郎子,哪還是那個冷面天子。 少女指尖軟綿,吐息清香,和周圍的熱氣氤氳在一起,把他淹沒。 他控制不住本能的反應,青筋爆出,呼吸開始紊亂。 連棠站在祁衍身后,沒有看到他的改變,只是奇怪,平時按一會他就放松了,今日怎么越來越躁,她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膚下熱血的翻涌。 連棠暗想,他不是又犯心疾了吧? 她略一走神,手指順著他的側臉滑下來,卻被他猛然握住,他握的很用力,血管外凸,骨指泛白。 連棠疼的嚶了一聲。 祁衍松手,啞著嗓子道:“你回去吧?!?/br> 連棠見他情緒不穩,探問,“要不我再...” “不用!”祁衍回答的很快。 連棠只好轉身告退。 連棠離開后,祁衍命人撤去炭盆,打開窗扉,雙手撐在窗棱兩邊,吹了半晌冷風。 待血管安靜了,他才回去坐下。 她晚上不留在書閣,也挺好。 送走連棠,常福輕手輕腳的走過來,手里擎著一個托盤,“陛下,這是連姑娘還回來的,她說您的回報已經夠多了,以后都不用了?!?/br> 祁衍抬眼,看見托盤里放著兩塊紫貂皮和一個金腰帶。 * 自橫兒跟著東陰先生學習后,連棠已經很久沒有回忠毅侯府了。 她這一回來,花嬤嬤和沉露跟過年了似的,就連飛絮都從東陰先生那里溜出來,看她。 沉露乜他一眼,“平日你寸步不離公子,找你出來說個話都難,這一聽說小姐回來,你倒是跑得比誰都快?!?/br> 沉露和花嬤嬤從鋪子里趕回來,飛絮已經在院子里了。 飛絮咧著嘴笑,“我會飛檐走壁嘛?!?/br> 沉露嘁了一聲。 這倆人打嘴仗慣了,花嬤嬤也不管他們,拉著連棠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嘖嘖,“姑娘又瘦了?!?/br> 連棠從宮里帶回來的東西不多,沉露和飛絮兩個人就拿完了。 回屋子里收拾妥當,連棠拿出兩塊宮玉,這都是她在攬月閣差事辦得好,元寧帝賞下的。 她讓沉露把宮玉分別給二嬸和三嬸送去。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也沒必要虛以為蛇的去給二房請安,送個玉佩過去,全個禮數,免得落人話柄。 至于不去見三嬸,實則是侯府畢竟是二房掌家,如今她得罪了二房,要和三房保持距離,免得二房因著她給三叔和三嬸小鞋穿。 府里安排好,連棠換了衣服,打算去鋪子里看看。 主仆幾人行至前院,突然聽到一道陰陽怪氣,“吆,棠棠這是去哪里?” 連棠轉身,皮笑rou不笑,“見過二嬸,我去看鋪子?!?/br> 姜夫人冷臉,“你還好意思出去,你被大皇子退婚,在京城可是人盡皆知?!?/br> 連棠淡笑,“大齊那條法律規定退了婚的人不能出門?!闭f完抬腳便走。 “你,你給我站??!”姜夫人手指著大門,聲音急厲,“門房,快關大門,我是侯夫人,今天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出去!” 飛絮瞪了姜夫人一眼,負氣道:“小姐,我帶您飛出去?!?/br> 連棠氣的發抖,沒想到剛失去大皇子妃的身份,姜夫人的真實面目就露出來了,比她想象的還快。 連棠轉過身,直看著姜夫人,“我才知道,侯夫人權利這么大呢,信不信,你若執意如此,我和你去見官?!?/br> 姜夫人眼神一避,色厲內荏道:“見就見,誰怕誰?!?/br> “胡鬧!”背后突然傳來連云亭的聲音,連蓉跟他一起出來。 姜夫人見丈夫來了,頓時漲了氣焰,“侯爺,你快管管這個丫頭?!?/br> 連云亭眉眼烏沉的看了一眼連棠,蹙眉道,“還嫌不夠丟人,出門干什么?” 連棠被大皇子退婚,平時巴結連文亭的人頓時做鳥獸散,時不時還排揎他兩句,他肚子里早就窩火。 連棠看著那張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臉,心里再也沒有一絲波瀾,聲音冷冷,“連侍郎,您大小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見識和宅婦一樣短淺?!?/br> 連棠這一說,倒是提醒了連文亭,她現在雖然不是大皇子妃,卻是五品御筆學士,雖說他也是五品,可跟連棠的五品沒法比,御筆學士是天子近臣,五品都能和二品大元平起平坐。 連文亭登時沒了氣勢,咬牙一避頭,對著姜氏吼,“回屋!” 姜夫人莫名其妙,她咽不下這口氣,可又不敢得罪丈夫,狠剜了連棠一眼,回屋。 連蓉為顯傲慢,沒有搭腔,但眼珠子都快瞟腦門上去了。 回到屋內,姜夫人不解,“侯爺,你怎么能輕易饒了那丫頭,就因為她我們不但失了鋪子,還失了金腰帶啊?!?/br> 連文亭臉黑的仿佛抹了鍋灰,“她有官職在身,又在陛下身邊辦事,我們得罪不起?!?/br> 姜夫人一臉輕蔑,“女子為官,能有什么建樹,除非她爬龍床?!?/br> “哎吆?!边B蓉忙捂住心口,“母親且不要再說爬龍床的事了,我聽著瘆得慌?!?/br> 據傳,元寧帝剛登基的時候,后宮空置,新君又年輕俊美,不少宮女都動了心思,夜里想方設法的爬床,結果每日清晨皇帝的寢宮都拉出一個杖斃的宮女。 血rou模糊,可怕極了。 這之后,再也沒人敢爬元寧帝的龍床。 * 連棠視察了一圈,抱著布莊和繡坊的賬本進了四寶齋。 她一進來就開始扒拉算盤,手就沒停過。 花嬤嬤端了一杯熱飲子進來,心疼道:“姑娘這算盤珠子都快撥掉了,算什么呢?” 連棠抱著熱飲子暖手,“嬤嬤,我想買個宅子?!?/br> 花嬤嬤駭了一跳,“侯府住的好好的,買宅子做什么?” 連棠嘆了一口氣,“少給自己找點氣受?!?/br> 想到出門前的一幕,花嬤嬤也是神色一黯,但她還是擔憂,“咱避著他們走就行了唄,買宅子可是大事,夠折騰的?!?/br> 連棠低頭,“也不光是為這個,我每日要去宮里當差,侯府離的遠,車馬奔波太勞累,不若在皇宮附近買個小宅子,既方便我入宮,橫兒還可以去落腳,不必休假日也待在東陰先生家里?!?/br> 連棠不在侯府,橫兒也不愿回去,寧愿待在老師家里。 經她這么一說,花嬤嬤也覺得買宅子是不錯的主意,“實話說,老奴也受夠了二房的烏煙瘴氣?!?/br> 連棠發愁,“但賬上的銀子不夠,即使買個一進的院子,還短一些?!?/br> 皇城腳下,寸土寸金,宅子的價格也高。 連棠又埋頭在算盤上扒拉半晌,一分銀子都沒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