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羅浮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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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蒼鷹掠過被大雪冰封的湖面,發出一聲鷹唳,裹挾著刺骨的寒風,急速向茫茫天際盤旋而去。 它行過被白雪覆蓋的草原,越過荒涼無聲的峽谷,刮過殘陽如血的紅日,最后撲棱著翅膀,落在分叉的枝椏上??葜ι细采w的白雪,因著蒼鷹的盤踞,夾著幾片梅花花瓣,簌簌的落下,抖落入途徑此處的馬車上。 烏雅拍了拍落在肩上帶著梅花香氣的雪,沖著棲息在樹上的蒼鷹做了一通鬼臉,見蒼鷹并不理她,遂收回視線,繼續好奇地張望著眼前的一切。沒一會兒便放下車簾,將身子又縮回到馬車中。 車外寒風呼嘯,車內卻因為燒著暖爐,而溫暖如春。 烏雅的雙頰發著紅暈,不知是興喜的,還是被外面的北風刮紅的。 只見她烏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興奮的對坐在上位的女子道:“公主,前面不遠處就是京城啦!烏雅從小在草原長大,還從未見過這南境的風光,沒想到現在這個時節,竟還能有花朵兒開得這般好看?!?/br> 坐在烏雅對面年長一些的女子,伸出粗糙瘦削的手指,捻起落在烏雅頭上的紅色花瓣,轉身獻給坐在上位的女子,笑道:“公主,這是南境特有的梅花品種,名喚“羅浮夢”。雖是紅色,卻比一般的紅梅顏色更為低調雅致,香氣也更為清淡。因此相比其他的品種,更受京城達官貴人的青睞。從前就算在京城里也很少能見到,只是沒想到過了十多年,在郊外反倒常見了起來,想必如今此物在京城中也不罕見了?!?/br> 坐在上位的女子與上著左衽直襟式短衣、下穿合襠之褲、足踩革制長靴的烏雅和初夏頗為不同。 只見她頭戴以金絲、翠羽制成的圓筒形鳳冠,鳳冠的四周綴以龍鳳。正中的鳳嘴中含著一顆寶珠,左右兩側的龍嘴各銜著一串珍珠。龍鳳的周圍鑲滿了各色寶石珠翠。鳳冠的下圍則是以金絲纏繞的云紋花邊,云紋上還以珍珠點綴其中。耳上則戴著枝蔓狀紅寶石金耳墜,頸上也帶著鑲寶石玉項鏈。 身穿正紅色大袖婚服,以金銀絲線繡著的花鳥相纏紋樣在紅底的婚服上顯得栩栩如生。足下也踩著流云暗紅珍珠履鞋。 如此扮相,倒與這馬車內頗具草原特色的裝飾大相庭徑。 正是南境大周宮中女子大婚時的婚服扮相。 只是這身頭面雖然華貴無雙,卻也是泛著舊意的,不像是當下時新的料子,倒像是有些年頭了。 身著此套頭面的女子,雖打扮的頗為隆重,但眉眼卻是如江南山水般秀麗。清秀的鵝蛋臉飽滿圓潤,雙眉彎似柳葉。只是面上籠著一層淡淡的愁緒,這點愁緒反而更襯的她的眉目朦朧,如同煙霧繚繞的山水畫。 這與長相大氣豪邁,眉眼大開大合的烏雅完全不一樣,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草原馬背上長大的女子,倒像是南境顯貴家的閨閣小姐 。 女子伸出如玉蔥般纖細白嫩的手指,接過初夏手中的紅梅花瓣。紅色的殘花倒是與女子身上的婚服顏色頗為相近。 看著掌心的殘花,斂下眼神,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處留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兀自出著神,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向活潑機靈的烏雅看見公主這個樣子,也不敢再胡亂鬧騰,和對面的初夏倆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烏雅只當她是為了遠離故土思鄉心切而感到難過,而初夏所想的,則與烏雅完全不同。 公主自從前幾日在路途中重病蘇醒后,就變了很多,比以前沉穩了安靜了,卻也總是不開心的樣子。這些神情,反倒是讓自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位...... 女子端坐在上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注意到初夏和烏雅關心的眼神。 她細細看著掌中的紅梅花瓣,心里念著:羅浮夢,羅浮夢,人生如夢,世事無常??晌易约?,又何嘗不是身在一場浮生大夢中呢? 自前幾日醒來后,她便發現身邊的一切都變了。 閉眼之前,她還是和親塞外的大周公主,北遼太子的太子妃??梢挥X醒來,早已物是人非。 她還記得,當時的她不過十九歲,軀干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靈魂卻游離在身體之外。 雙目早在一年前的風暴中被沙塵侵毀,于是她只能靠著還算靈敏的雙耳,辨別周圍的事物。 四周充斥著嘈雜的哭聲,或真情,或假意,她已無力分辨。只依稀能聽見幾聲“公主”、“您不要丟......”之類的字眼。還有一些“太好了......”、“終于......”之類的詞。 她不想再去思考這些紛紛擾擾,她實在是太累了。在和親叁年中,雖為太子妃,卻因太子的厭惡而備受刁難,還要忍受側室們的各種陷害。 起初她也有過辯解、也有過反抗,但是漸漸的,她明白了,她的反抗在這里,毫無意義。 彼時北遼強盛,兵肥馬壯,而南方的大周卻在荒yin無道的肅欯帝的統治下縱情聲色,沉湎于驕奢yin逸之中,愈發的墮落。在北遼人的眼里,大周就好比一只肥美壯碩卻毫無自保能力的肥羊。只要北遼人有需要,便南下擄掠一番,每次都能收獲頗豐。但在此危機之下, 皇室卻從未警醒,從不勵精圖治整頓河山,反而將希望寄托在和親、寄托在歲貢上! 而她,蕭泠泠,本為宗室之女,卻因為皇室無適婚的公主,便被封為和靜公主,遠嫁塞外,成為政治聯姻的棋子。北遼人對大周的皇帝都多有不敬,更何況她一個區區的宗室女? 于是,自她嫁過去的之后,雖名義上是太子妃,日子卻過得不如受寵的妾室。 大周的皇室根本不會在意一個外嫁出去的女子如何,哪怕她為國家犧牲了自己的后半生。 對她而言,活著不過是打發日子罷了,根本沒有盼頭,能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 終于等來了解脫的那一天。 她就這么飄啊飄啊,不知道飄了多久,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如同一個沒有目的地的孤魂野鬼,貪戀著俗世最后一點陽光。 直到有一日,四周揚起風沙,天地間混沌一片。 她發覺自己的意識,正隨著身邊飛掠而過的塵土而向后消弭,逐漸與煙塵融為一體,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我終于要離開了嗎? 她心想。 待到她再次醒來時,方才知曉,她早已不再是和親塞外的大周公主,也不是纏綿病榻的北遼太子妃。 如今,更不是她十九歲那年了。 --- 兒子:老婆,你好可憐,來老公懷里安慰你吧! 女兒(一jio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