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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嫵心思沉重離開千金閣,她來到一家客棧,洗掉臉上易容痕跡。 恢復了真實面容的她,一張小臉白凈如瓷面若朝華,流云髻中僅點綴一只淺碧色竹紋釵。 裝扮雖素凈,卻別又一番出塵之姿。 她剛出西大街沒多久,卻不想,一道懶懶散散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沒想到,這名揚秦淮河畔的妙先生,竟是如此絕代佳人?!?/br> 姜令嫵峨嵋輕蹙,怎么會有人識破自己是妙先生的身份?難道,自己在千金閣漏出了馬腳? 想到這里,姜令嫵并不回頭,她腳步匆匆往集市熙攘處走去。 “哎,美人畫師,你可別走??!” 背后那人似乎追了上來,姜令嫵心中厭煩無比,她轉過身怒視身后人。 那人身高近七尺,長身而立,有輕微的逆光浸染在身上,叫人瞧不清他的真實容貌。 待人走近,只見他鬢角若刀裁眉如畫,好一副豐姿雋爽的模樣,他彎起憊懶的笑意: “在下裴行舟,仰慕妙先生已久?!?/br> 可任憑他容貌如何驚艷絕塵,待到姜令嫵看清來人后,黛眉杏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怎么會是他?剛剛在千金閣見過的錦袍公子! 裴行舟在說話的時候,尾音稍稍上揚,顯得輕佻又勾人。 “妙先生,你說句話呀?” 姜令嫵掩下心中詫異,眸光清冷如霜: “公子你認錯人了?!?/br> 裴行舟倒也不急著反駁,面上仍是三分紈绔七分不羈,一副玩世不恭道: “妙先生這般急著撇清,莫非是怕了我?” 姜令嫵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她不是怕他,只是如今多事之秋,不愿招惹怪人。 裴行舟略帶輕佻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道,一派悠然摸摸下巴,然后故作恍然大悟道: “噢~我知道了!莫非是妙先生怕我找你討要清洗費!所以才這樣防備我? 早說嘛,我家多得是綾羅綢緞,弄臟一身不算什么?!?/br> 聞言,姜令嫵心中一驚,沒想到這人早就看破她乃喬裝打扮的女兒家! 眼前的男人,依舊是懶洋洋的笑容,仿佛他的臉上除了輕佻與浪蕩,不會出現其他的情緒。 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非等閑之輩,這張玩世不恭的面皮不過是他的偽裝色。 姜令嫵一雙冷眸似湖水般波瀾不驚,帶著孤傲的神情。 “閣下到底要如何?” 裴行舟神色微斂,不再嬉皮笑臉,不得不說,他這副皮相是生得極好的,端正肅色眉目如畫,氣質矜貴。 “實不相瞞,家有惡仆偷盜祖產,我父親為這事一病不起。所以在下想請妙先生替我尋回丟失的祖產?!?/br> 姜令嫵冷淡拒絕道,“恕我直言,公子你應該求助于官府?!?/br> “自然是報了官,奈何官府沒有如妙先生一般的能人。 今日妙先生這尋人畫像的本領,實在令在下過目不忘!若能得妙先生一臂之力,在下愿以重金謝之!” 話音剛落,裴行舟扯下腰間的唐草紋白玉佩,遞給了姜令嫵。 “這是訂金,事成之后必有重謝?!?/br> 姜令嫵靜靜瞧著,這唐草紋玉佩質感溫潤,是塊水頭足的好料子,足夠普通人家一年衣食無憂。 只怕這位爺,來頭可不小。 她揚起素凈的小臉,對上裴行舟眸如點墨的眼睛。 “能讓公子如此慷慨,只怕這趟差事不是兇險重重,就是九死一生吧?” 裴行舟慵懶一笑,倒也不否認。 “那么請問,妙先生,您敢不敢接下這筆買賣呢?” 姜令嫵莞爾一笑,她將玉佩退回,輕聲開口。 “我自問并無這個本事,公子還是另尋高明吧?!?/br> “哎,妙先生,您別走呀你再考慮考慮吧!” 可姜令嫵不理身后人的叫喚,頭也不回擠入洶涌人潮,直至男子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 姜府沁園小院。 “小姐,您今日受驚了,我給您添上安神香吧?!?/br> 說話的小丫頭正是小喜,姜令嫵從黑風寨帶到姜府的貼身丫鬟,她穿著鵝黃色衫子,正忙碌著添撒香料。 望著裊裊升起的香爐氤氳之氣,姜令嫵陷入了沉思中。 今日她去千金閣時,就注意到了薰香的博山爐,味道好似格外得甜膩。 她原以為是用了什么名貴香料,現在想想,或許是兇手在香爐中加了迷藥,死者被迷暈后,這才沒能呼叫反抗。 只是兇手殺了人后,給死者盛裝打扮,這樣奇怪的儀式感到底是為什么呢? 這時,一陣急急趕來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姜令嫵,你到底還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指著姜令嫵鼻子厲聲呵斥的人,正是她的親生母親。 姜母今日穿了一身珊瑚紅絲錦裙,烏油油的黑發,綴著華貴的珍珠發釵。 她年近四旬保養得宜、氣質端莊淑雅,是金陵城叫得上號的敦厚與賢德之人,只是面對姜令嫵時,原本柔和的眉目間,帶著幾分莫名的冷淡與疏離。 “上個月你推令媛下水,害她大病一場!今日你竟然私自外出!若不是令媛告知于我,我還不信! 這里是姜府,不是黑風寨!姜家教你的規矩,你都學哪兒去了?你還不給我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