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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還有些事要去處理,娘娘好生歇息?!苯恼f完,起身下了榻。他腳步匆匆,連外衫都沒穿,隨手在架子上拿過一件玄色外披便出了營帳。 漆紗燈里燭火見底,不似先前明亮,只發出噼啪聲響。 顧綰看著門口晃動的帷幄,慢慢抿緊了唇。 不惜把自己命交代出來的順勢而為的報恩..... 他倒是天下最知恩圖報之人。 偏她連那恩從何來都不知道。全聽他在說。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江寄那全然拒絕交流,只用自己看法判定她想法,又自顧自躲開她的做法算是惹惱了顧綰。 夜深露重,來回折騰麻煩,加上蕭芙的事,她現在在主營這邊能省掉不少事,她沒折騰,也不管江寄還回不回來,便拉過寢被躺倒閉目逼著自己慢慢睡去。 翌日,朝暈將現,柔暖光素自斜上邊小窗照進,帳內亮開。 顧綰緩緩睜眼醒來,看一眼床榻,只有她一個人躺過的痕跡。 他沒回來,這是準備躲她到底了? 顧綰側了側臉,望著玉色紗帳怔然,須臾,她起身汲鞋下榻拿過衣架上的披風裹好便往外走。 營帳外只兩個先前跟著王瑞辦事的小太監守著,和端著茶湯正要進內的瀾清。 “不在這邊梳洗,回營帳?!鳖櫨U和瀾清吩咐一聲,便松下帷幄離開往自己的營帳去。 瀾清不知她昨夜和江寄的事,還以為她有什么急事,將準備要端進屋給顧綰清口的茶湯遞給一旁小太監,趕緊追了上去。 “去給我打盆冷水來?!?/br> 回到營帳,溪月去給顧綰準備早食了,只留有兩個這次隨行的宮女守在營帳,見顧綰回來,臉色卻微微泛冷,她們趕緊恭敬蹲身行禮,便聽顧綰冷聲吩咐道。 顧綰早上一般都是溫水凈面,再用宮人采集的新鮮花露敷面,這還是第一回 聽她直接要冷水,瀾清并兩個宮人皆愣一瞬,過片刻瀾清才回神揮手示意兩個宮人趕緊下去準備。 “娘娘,您這是怎么了?”宮人都退下去,帳內只剩顧綰和瀾清,瀾清這才注意到顧綰雙眼有些紅腫,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她。 “沒睡好?!鳖櫨U隨口回一聲,去了美人榻上躺下,微閉目養神。 再告訴自己不在意,但那鼻息間都是江寄身上的清冽氣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失眠了。 聞著那氣息,顧綰也才反應過來那回她覺得江寄新換的香為何熟悉。 上輩子她落胎后,夜不能寐時曾用過兩回那香,只后來衛瞾那狗東西說還是喜歡她原來用的香,讓人給她換了回去。 沒睡好。瀾清聽到顧綰的話,眉心微擰了擰,想起她聽到的昨夜關于淑嬪的消息,還有陛下去了明光殿和朝臣議了一整夜事一事,她似乎明白過來,她不再多問,只輕手輕腳去取了一床薄被過來給顧綰搭上。 宮人很快將冷水端上來,瀾清示意她們輕些,正要接過她們手里的水送去盥洗室,顧綰這時又掀被起了身,先一步進了盥洗室。 幾潑冷水下來,顧綰昏沉沉的腦袋稍緩過來,她又用冷帕敷了敷眼角,等眼角不再感到澀干,又去妝奩前拿過香露擦臉。 瀾清則去到她身后,拿著梳子慢慢給她通發。 “衛...江寄在哪兒,我要見他?!崩涿废愕南懵堵杠浤郯尊骖a,顧綰心里積攢的郁氣漸漸散開些,她冷靜下來,又問道瀾清。 “在落霞殿的后罩房里,婢子找了兩個小太監守著?!睘懬迓勓?,趕緊回道顧綰。 兩個小太監是行宮的人,她們這趟出門只帶了宮女,沒帶宮人。 昨日把衛瞾弄回去,還是她悄悄去找的熟識禁衛幫忙,稱那是自己的對食對象,病了昏倒了。 瀾清現在已經弄不清顧綰對江寄到底是個什么態度,說在乎,昨日他傷那么重,上藥的時候也沒見顧綰去瞧一眼,還吩咐她把人綁牢了。 說不在乎,卻又無時不刻不在問。 莫非是有什么淵源的仇人不成? 瀾清隱隱感覺猜到真相,她猶豫的看一眼顧綰:“娘娘,咱們三日后便要回宮,這么一個大活人,一直綁著也不是法子?!?/br> “不必擔心,我有數?!彼龥]打算一直扣著人,等她弄清楚衛瞾和江寄的牽連有多深,就直接把人交給江寄處置了。 昨夜也沒來得及問他,他到底什么原因還放任這么一個隨時威脅他命的人在外面走。 顧綰這時又想起她敕封第二日,她在插瓶梅花時聞到的血腥味,還有江寄突然起身的動作,現在想來,應該是衛瞾挨刑杖他身體也受到影響。 只是他能忍,也會掩飾,那十幾日,日夜相處,她竟半點沒察覺。 現在想來,她或許就該將他衣裳扒了檢查,沒準兒早早的發現了真相。 也不至于折騰到現在,他還又受了傷。 衛瞾那狗東西,經過這次江寄受傷,肯定也猜到一些。 想到這里,顧綰坐不住了,她昨夜就該過去見衛瞾的,可江寄那里的事發生太過突然,耽擱了下來。 行宮不比皇宮,看守不嚴,大臣也多,萬一衛瞾尋到機會跑了,或者找到什么人幫忙,那對江寄太不利了。 “不用再梳了,我們現在過去落霞殿?!?/br> “是?!睘懬鍥]想到顧綰這么急,她不敢耽擱,用最快速度給顧綰梳了個垂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