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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行?!?/br> 顧綰只是為淡化人出現在她宮內一事,才刻意和緩氣氛,她也不阻攔皇帝獻殷勤,隨口應道。須臾,她輕吸了吸鼻,鼻尖輕漫一股清淺香息,不是她手上抱著的杏花香,那香沒有龍涎香濃郁,清冽干凈,又余韻留長,讓人聞之不忘,似深刻心底。顧綰聞著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來在哪兒聞過。 “陛下換香了?” 顧綰轉眸看向江寄,也是這時她才注意到,江寄今日給她的感覺也有不同,他今日著一身靛青的暗金龍紋袍,腰間別白玉,戴墨玉冠,沒什么特別,但給人的氣息卻不同了,似乎更昳麗惹目,矜貴中添從容沉穩。 “你聞到了?” 江寄漆色雙眸微起亮色,他看向顧綰,大掌微握,問她:“這香可以嗎?” 這是他上輩子用的香,他依著對她的感覺調配無數次最終調制出來的,曾經還得過她無意間的夸贊。 前幾日他就重新調了出來,只是皇帝的衣物長時間熏染龍涎,換香似乎都淡不了那香息,反而香味混雜更不好聞,他只能等司衣那邊重制衣。 今日司衣那邊將衣袍替換好,他下朝過后沐浴過后便換上了。 這十幾日來朝夕相對,他慢慢變得貪心,希望她能一點點接受他,真正的他。 “嗯,清冽好聞,聞之難忘,這次的香制得不錯,看來臣妾也要讓人送一些來?!鳖櫨U點頭贊道,是真覺不錯,少了那股屬于皇帝龍涎香氣息,面前的人都沒那么讓她抗拒接近了。 “我讓他們送過來?!苯拿黠@歡喜她所說,他語氣松快道。 這時,他眼眸輕抬忽然瞥見一側角落蹲跪在地上的人,倏地,他眸光一凝,如刃視線直直掃過去。 衛瞾在一旁聽著顧綰和江寄兩人竟旁若無人的你儂我儂,他手上青筋鼓起,恨不得沖過去大罵一聲:狗男女。 他抬眼想瞪那對狗男女一眼,卻猛地對上一雙煞戾黑眸,眸光陰煞似地獄修羅索命。 衛瞾心頭一顫,他慌忙垂下眼,攥緊手指冒冷汗,如霜寒意至后腦直竄向腳心。 “那臣妾等著了?!?/br> 顧綰神色輕松回一聲江寄,抬眸注意到江寄視線,她心頭微沉,捧杏花手指指尖捻緊,泛白。 “嗯?!苯幕仡櫨U一聲,視線慢慢自前方收回,似不在意問道顧綰:“這是云棲宮的?先前沒見過?!?/br> “不是?!?/br> 顧綰回一聲,她微沉了沉息又作輕松回道:“今早瀾清出去給我取貢緞,不小心摔了崴了腳,恰遇到這位小公公,便請了他替她抱回來。 我想著到底是幫了瀾清,便見見給個恩賞?!?/br> “臣妾也是,只顧著和陛下說話,都忘了這事?!?/br> 顧綰笑說著,又狀不在意的朝衛瞾道:“既救了我云棲宮的人,本宮便不會薄待,賞五十兩金,下去尋瀾清帶你去領?!?/br> “謝娘娘賞,奴告退?!毙l瞾垂眸回一聲,便趕緊自地上起身要退出去,但江寄的視線太過森冷駭人,衛曌想到那雙陰鷙眼眸,竟感覺自骨子里生出懼意,讓他難以控制的腿軟,有些起不了身。 顧綰在一旁看著眉心再次蹙起,等他終于撐起身退出殿去和瀾清說話了,她一顆心才慢慢落回地,只見江寄視線落向正和瀾清交談的衛瞾,墨瞳幽深不見底,不知在想什么,她眼皮又跳了跳。 “瀾清似乎對這人特別在意,我就想著見一見?!鳖櫨U把花放去矮桌上,作不經意的解釋了一句。 這實際是她一早和瀾清說好的,她需要建立一個讓江寄和云棲宮往來的橋梁,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法子快捷便利,也不易引起懷疑。 畢竟上輩子瀾清便是走了江寄的路子出的宮,皇帝也一直以為瀾清是江寄看中的人。 “特別在意?”或許是顧綰的解釋太過新奇,江寄不由轉眸看向了她。 “嗯?!?/br> 顧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瀾清雖才跟著我十來日,可我卻覺十分投緣,對她便關注些。今早她回來說起這事,我見她提到幫她的人時,語氣總不一樣,一貫沉穩的臉上神情也不一樣?!?/br> “瀾清今年也二十有二了,臣妾總得對她打算一番?!?/br> 顧綰說到這兒,頓了頓:“臣妾先前聽說宮里不乏有太監宮里對食,先帝在世時,還甚為鼓勵此事?!?/br> “對食?”似乎這個字眼特別觸動江寄,他看向顧綰的目光里添了幾分別的神色。 “嗯,對食,陛下可知道這個?” 顧綰去邊上矮柜上拿過迎瓶,轉眸回望江寄一眼說:“臣妾沒親眼見過,也說不上這事好還是不好,只若瀾清動了心思,臣妾總得確定下這人品行幫著把把關?!?/br> “若瀾清當真喜歡,你不反對?”江寄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問道。 “臣妾反對什么?”顧綰納悶的轉眸看向他:“這是瀾清的私事,臣妾便是可以管著她,卻不準備做那種跋扈人......” “那你呢?” 江寄再次出聲,他盯著顧綰,認真問道:“若有一日,你發現一個小太監喜歡你,你會怎樣?” 會厭惡嗎?會惡心嗎? 他一雙墨瞳深邃,此時凝著顧綰,似有千言要說,卻又因什么盡數壓抑向了深潭眸底。 顧綰卻因江寄的問題臉色漸凝,抱著花瓶的手慢慢收緊。她突然發現,她在決定瀾清和江寄這事上忽視了很重要一個東西——皇帝的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