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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綰輕扯了扯唇,眼里劃過淡淡嘲諷,又過一會兒,她看向瀾清:“等那邊行動自如了,想個法子,或者讓他替你,替云棲宮辦個小差事,我見他一面?!?/br> 瀾清一愣,反應過來顧綰說的是江寄,她想了想,低頭應是。 第一次刺殺皇帝的計劃失敗了,她只能指望半個月后的春獵,只在這之前,她得把江寄安排好了,不能讓他就這樣讓沈柔或者皇帝給害了。 顧綰想見人,實際并不容易。 瀾清托人送去的藥是上好的治傷藥,但這會兒衛瞾誰也不敢信,他恢復意識后,就再不肯用任何藥,硬生生在榻上扛了兩日,等照顧他的小太監看到他傷潰爛了,才發現他說的自己上藥根本沒上,發了火,大罵他狗日的,喪良心,不想活了還想拖死他。 衛瞾被罵得狗血淋頭,又怕傷口潰爛發炎傷重不治就這么死了,才開始重新上藥。 只這一遭,他算是受了大罪,潰爛的地方需要用熱刀過了熱酒刮去再上藥。 衛瞾小時候被小太監欺負,最多就是這里磕了碰了,或者餓肚子,哪受過這個痛,幾日下來,整個人都瘦脫了相。 等他傷好一些能下地走,被攬月殿指了差事,已是十日后,春獵前夕。 —— “瀾清姑娘,不知娘娘要見我有何事?”衛瞾一身丈藍太監服飾站在瀾清面前,低聲問道。 在床上躺的這段時日,他結合從小太監那兒探得的信息,蘇盛那邊派來聯絡他,安撫他的人給出的訊息,還有這具身體時不時會夢到的一些記憶場景,已經慢慢弄清楚了自己如今身份。 親眼目睹了小太監伙伴溺死在攬月殿后殿池子里的事,衛曌疑心比當帝王時更重,看誰都像要害他。 而他如今恰還是誰都能隨時弄死他的小太監,讓他更不敢放松警惕。 在瀾清這個曾經只有資格給他奉一兩杯茶的人面前,他也不敢貿然,只垂眸恭敬問道。 他也沒想到,他不過是和小太監一起出來辦趟差,就撞見瀾清腳崴摔倒在他面前,還被她要求幫忙把她掉在地上的貢緞送到云棲宮。 衛瞾當時真恨不得一跑了之。 他自小在宮里討生活,又是天下之主,算清楚主子忌諱,最忌下人不忠。他如今是攬月殿的人,沈柔還正派人盯著他,就為防止他說不該說的話,他要是去云棲宮打一圈回去,只怕沒多久人就該落到和那個小太監一樣下場。 但他現在的身份比瀾清還低,這事他拒絕不了,也不能拒絕。 他只能硬著頭皮替她撿起貢緞,送到云棲宮,結果現在人卻不讓他走,還讓他去見貴妃。 到這會兒,他再看不出來這趟送貢緞是假,對他別有用心他才是傻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了他納的這位貴妃眼了,難道他當真是眼瞎,找的一個又一個女人都一個德性? 衛瞾攥緊拳頭,心頭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衛瞾想事的時候,瀾清也在打量他。 這十來日,皇帝來與不來,白日來還是晚間來,顧綰從不過問,她整日除了繡花寫字逛園子,剩下的就是在問這位。 得知這人把自己折騰得傷口潰爛,還讓她想法子給人悄悄請太醫,甚至屈尊降貴拜托她演一場和這位的戲。 這簡直顛覆了瀾清的認知。 她實在想不通,一個已經殘缺的閹人,哪里值得容顏傾城,獨得帝王寵愛的顧綰如此看重。 江寄皮膚冷白,眉眼昳麗,是世間男子鮮有的一副好面貌,衛瞾這些日子折騰,讓這相貌打了折扣,但依然惹眼,瀾清看著心里稍好受一些,至少樣貌配得上她家娘娘。 但見他一副警惕隱忍的樣子,瀾清又皺了皺眉,他這副樣子,活像她們要把他怎么樣。 難不成他不知道娘娘是誰? “瀾清姑娘?”衛瞾見瀾清盯著他不吭聲,他壓著心頭不耐又喊了她一聲。 “娘娘是聽我說你幫了我,想賞你,并無旁事,你可安心,請隨我來?!笔諗肯虑榫w,瀾清平靜對衛瞾道。 因是顧綰看重之人,瀾清語氣算得和緩。 “是?!本芙^不了,衛瞾只能同意,隨瀾清往正殿去。 云棲宮正殿他先前就打著查驗云棲宮修葺進度從這邊過去攬月殿來過,這會兒再踏進,竟是以一個奴的身份,而他納的貴妃,被一個占了他身體的魂賊霸占了去。 衛瞾只覺悲嗆又荒唐,隨著離正殿越近,他心頭更有一股騰騰火焰在灼燒喧怒,甚至已經將顧綰和那個大膽魂賊視為jian.夫.yin/婦。 他突然就想去看看,去看看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壞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和沈柔一樣虛偽,惡毒,充滿謊言,欺騙。 衛瞾腳步不受控制加快,越走越急,不知不覺竟越過了瀾清。 瀾清見狀,微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么,隨他去了。 衛瞾渾然不覺,悶頭大刀闊步疾走著,直至正殿門口,他突然停下腳,目光怔怔看著里面靠坐在美人榻上的人,忘記反應。 第26章 撞見 正殿里, 顧綰一襲楊妃色繡粉梅撒銀宮裙靠坐在美人榻上,玉白纖手執一本書,邊上赤金檀木桌擺青瓷茶盞, 柔和日光自斜邊菱格支摘窗照進, 襯她雪白肌膚如明珠暈光,舉手抬眸都顯清韻嫵媚, 盡態極妍。 衛瞾為營造他對顧綰動情的真實, 曾經刻意制造好幾次和顧綰的巧遇,還有十來日前顧綰敕封日他也見過她, 可無論是她于佛寺替父母點長明燈時一襲素白衣衫的素淡清麗,還是敕封日吉服加身的明艷華貴, 都不及此時給衛瞾的顫動深,就似初綻牡丹經過精心呵護, 陽光雨露潤澤盛綻開,讓人再無法忽視掉她的天香國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