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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顧沖這事我就告訴你啊,你別往外說?!?/br> “那黎征之前不是在北京和我打過照面嗎?那次我倆一起送化鯨去醫院以后,就加了微信好友了?!?/br> “他這半年也沒發過東西,我都忘了朋友圈有這人了。結果上周的時候,他突然定位在新西蘭,發了組……” “訂婚照?!?/br> “訂婚照???”顧沖差點跳起來,“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松球聲音沉重。 “就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和化鯨的。我看化鯨在照片里狀態也挺好的,成熟了不少,頭上還戴那種紗——臥槽?。?!” 她使勁推了一把顧沖,男人倒退兩步,撞進段一柯懷里。 回過頭的時候,整個人臉上就是一個大寫的“我傻了”。 下一秒,松球放下甜甜圈,欲蓋彌彰地說:“這么巧??!我和顧沖聊我前男友的事呢!他他和他圈外女友訂婚了……” 她說著說著就不敢說了。 原來人身上的死氣可以重到,連心口別著的山茶也一瞬凋零。 *** 段一柯沒和別人說過,自己這段日子其實老斷片。 上一秒還在演著戲呢,一個晃神,就回酒店了。有時候明明在坐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滿地的空酒瓶里。 不過他斷片的時候,工作好像也是照常做,所以一直沒人發現他有異常。 這不,今天又斷片了。剛才還在拍攝間,再回過神的時候,竟然已經在游輪上了。 怎么拍的照,怎么走的紅毯,全忘了。 唯一記得的,就是斷片之前松球姐說的,姜思鷺訂婚了。 你訂婚了。 你憑什么訂婚??? 不是你先去劇本殺館找我的嗎? 不是你先在視頻里說喜歡我嗎? 不是你讓我去你那兒住,還答應要“一直陪著段一柯”的嗎? 你說黎征我好疼啊,我把你送回去了。 那我呢? 我就不疼嗎? 我在雨里跪了一夜,你為什么不來見我??? 還是說,那些東西,干脆都是假的?都是你隨口說說,騙我玩的?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這才發現手里有瓶酒,都喝得見底了。遠處傳來喧嘩,他順著聲音望過去,看見那些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拿到入場券的人,聚在游輪甲板上,正對著什么起哄。 天氣不錯,暮色四合。游輪拖出一條長長的白浪,白浪盡頭,是落日投下的血紅。 他又給自己灌了口酒,然后猛烈的咳嗽起來。哄聲又起,他站起身,打算看看這群傻逼在干什么。 這游輪真大,甲板上還有游泳池。池邊坐著幾個面孔陌生的男人,拿著酒杯,對著面前身材姣好的年輕姑娘叫囂—— “跳??!那你跳??!” 段一柯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拍了下身邊人的肩膀。 “干什么呢?” 對方看他一眼,認出是《獅子》的主演,態度就變得挺好。 “玩呢?!?/br> “玩什么?” 對方意味深長地笑:“玩人啊?!?/br> 他又把目光轉回去。 姑娘身上就剩件泳裝,看氣質像個模特。段一柯瞇著眼看了一會,想起來,自己在很多大品牌的代言里見過這張臉。 坐著的男人有點不耐煩了。 “玩不玩得起???”他把高腳杯往對方身上一砸,“游戲輸了,要么脫衣服,要么跳海。跳海也不白跳,我給你八百萬。你倒是選??!” 玻璃碎了,散在地上。那姑娘抱著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腳底立時出了血。 紅色的血沿著甲板慢慢蜿蜒,流到了段一柯腳下。 他低著頭看了一會,心想,自己這個為女人出頭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 下一秒,他順著那血的軌跡走過去,把那模特拽到自己身后。 躺椅上的幾個人也愣了。為首的那個把煙灰往他身上一彈,說: “呦,這怎么著呀?要演一出英雄救美???” 段一柯也不說話,就盯著他,盯得對方差點發火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 “沒,缺錢了,”他說,“八百萬???男的跳給不給???” 躺椅上的男人們一愣,隨即哄堂大笑起來。 這回不是領頭那個說話了,是旁邊一個年齡大點的。他欠起身子,打量了一會兒段一柯,懶洋洋開口:“給啊,你跳么?你跳,我再給你加。你不跳,也行,咱們有別的辦法?!?/br> 那女模特忽然在他身后小聲說:“算了……我脫吧……”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年齡也不大,眸子很黑,眼神慌亂但明亮。像是剛從泳池里爬出來,睫毛上還掛著水珠。 干干凈凈的眼神,大抵是有那么一個瞬間,讓他想起了姜思鷺。 “坐著去吧?!彼f,然后把頭轉了回去。 那男人還在看他。 段一柯捏了一把胸前的山茶,揪掉,扔一邊,然后把西裝外套也脫了。 他忽然說:“那我要是死了呢?” 都當他在虛張聲勢。 這不是在黃浦江,已經到東海了。 “你先跳吧,”往模特身上砸杯子的男人說,說完第一句,又是一陣病態大笑,“你要真死了,我拿這筆錢,去捐個希望小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