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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了首歌,有風笛聲,大約是北歐民謠。姜思鷺閉著眼辨認著歌詞,然后聽到他問自己:“姜小姐,你和那個男孩子分手了嗎?” 她無知無覺地笑了笑。 “分手……”她目光落到街邊的咖啡館,“黎征,你和人分過手嗎?” 對方沒有追問,順著她的話回答:“大學的時候,分過?!?/br> “那你覺得,什么樣才算是真正的分手?” 他像是思考片刻,然后開口。 “我覺得人在開始下一段感情之前,都不算和上一段感情真正分手?!?/br> “這樣么,”她靠著椅背,說話帶點懶,引得黎征忍不住看了一眼,“聽起來你還挺有經驗的?!?/br> “姜小姐沒有分手經驗的么?” 她把車窗升起來,車里就顯得寂靜。 半晌,她才回答:“擦肩而過,也算不得分手?!?/br> 車行至小區,黎征已經對到她家單元的路熟悉了。熄火后,她調直座椅,解開安全帶,聽見黎征說:“最近要去醫院的話,都可以找我?!?/br> “怎么好意思總麻煩你,”她搖搖頭,“我這次出了院已經好多了?!?/br> 黎征嘆了口氣,收回目光。 “那你不和我說,我就只能多問問了?!?/br> 姜思鷺無奈:“黎征,你知道你這人特別……就是別人不按你的來你就想辦法讓別人按你的來……” 黎征倒沒否認:“我確實是這個性格?!?/br> 兩個人下車。 夜風帶了些夏日燥熱,姜思鷺同黎征道別。說了幾句客套話后,對方便回到了車里。她松了口氣,回過身,剛想進單元門,卻見到暗處亮起一點火星。 嗆鼻的煙味撲面而來。 下一秒,黑暗里一個人影慢慢現出來。段一柯把煙從嘴上拿下來,眼底赤紅,神色冷得可怕。 他們在夜色里對峙。 他知道她不喜歡他抽煙,他就偏要在她面前抽,抽完一整根。抽完了去拽她手腕,她下意識后退,又被他強硬地拽進懷里。 她不回他消息,她和黎征出現在樓下,他有很多難聽的話。 可是抱住她的時候,他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她好瘦啊。 以前抱起來是軟的,現在瘦得像一根蘆葦,鎖骨和肩膀都硌人。下巴尖得緊貼著頜骨,脖頸像是一用力握就斷了。 樓道里的聲控燈亮了起來,他垂下眼,看清她落在肩膀上的手背,遍布著輸液的淤青和摔傷的結痂。 他疼得嗓子都嘶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問,“你甩下一句分手就走了,我問你什么都不回,到底是怎么了?這些傷是怎么弄的?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 她偏過臉,聲音淡得他心驚。 “你不拍戲么?”她說,“突然回上海,劇組不找你么?” 他頓了頓。 “找,”他說,“所以我只有八個小時?!?/br> 八個小時,來回的飛機,交通……留給她的也沒多久。 但他還是回來了。 她不理他。 姜思鷺嘆了口氣,手撐著他肩膀,把自己從他懷里推開些。 “上樓吧,”她說,“那我們就,好好談一下?!?/br> 她身上沾了他的煙味,腳步又有點虛浮。段一柯從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姜思鷺愣了愣,側了下身子,躲開了。 走到門前,她把門打開。 幾天住院不在家,又是撲面而來的冷清氣息。姜思鷺把桌子清干凈,倒了杯水,給段一柯拿到面前。 他抬頭看她:“你別對客人似的對我,我也住這兒?!?/br> 她笑笑——仍然是很客套的那種笑,甚至不接他話。 “喝吧,聽你嗓子都啞了?!?/br> 那是急的。 你不理我我急的。 段一柯手指握上杯柄,往喉嚨里灌。兩口水喝下去,再抬眼,姜思鷺坐到他對面了。 他忽然覺得好絕望。 怎么會這樣。 怎么是這個談判的姿態。 她不是應該看到他就撲進懷里,蹭著他脖頸說想他嗎? 哪怕受了委屈,大哭一場,那交給他,他就該哄她。 怎么是這個客套的樣子,看起來簡直…… 簡直和她對待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時候一樣了。 段一柯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姜思鷺不是個多甜多乖的姑娘。 她對孫煒,對顧沖,哪怕對孟琮那種地位的人,都是擺出平起平坐的姿態——她傲得很。 她只是在他面前的時候,愿意撒嬌,愿意讓他哄,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和委屈告訴他。而現在…… 她把那些曾經賜給他的東西,都收起來了。 他目光往下落,落到她手上。 “手怎么回事?” 姜思鷺也看了一下,伸開五指,歪著頭回憶。 隔了半晌,軟聲回答:“病了,去輸液了?!?/br> 他心口有個地方已經在被刀刃割了。 “那個關節上的……” “摔的,”她收回手,淡淡看著他,“生日那天追你的車,摔了?!?/br> 那刀不割他了,直接捅進去,然后擰著血管轉。段一柯手足無措地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去抓她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 也摔傷了。 他后知后覺地去看她胳膊,看她膝蓋,全是結痂的傷口。他抬起頭,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