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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一柯簡直又好笑又心疼。 他朝姜思鷺張了下胳膊,對方人就靠了過來,雙手摟著他腰。他摸了她頭發一會兒,知道也是突然委屈了。 像小孩摔跤,本來只是有點疼,別人過來問一句,就真的疼了。 “行,我不說你,”段一柯哄人的時候尾音往長了拖,在她耳邊說,“哭完了么?哭完了去車上睡會?!?/br> “你都不聽我講話啊,”姜思鷺在他懷里又急了,“我說我得等到六點的……” “我替你等,”段一柯摟了她腰一把,抱她站起來,“我替你等到六點,行么?你去車上睡?!?/br> 她又不說話了。 臉在他懷里埋了一會兒,換了個方向。 “可是你也會冷?!?/br> “我不冷,”段一柯拍她后背,“我是男的,男的陽氣重。不然那些深山老妖為什么老抓男的,就是覬覦陽氣——” “什么亂七八糟……”姜思鷺總算笑了一聲。頓了頓,又想起來似的問他:“那要不我們都去車上,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們在哪里等的……” 段一柯看了看門。 “沒事,也快到六點了,”他說,“這老頭兒聽著就有點毛病,我怕他明天又挑你刺,這半宿不白凍了?!?/br> 他是沖著姜思鷺過來的,提起這“大師”實在沒什么好氣。 又哄了幾句,總算把姜思鷺哄上車。 古裝戲拍多了,段一柯也記了不少古代的時間說法。這種古村落,入夜就像是回到千年前。這時辰,或許該叫四更天。 這么晚,坐著肯定犯困,他沒姜思鷺那么傻。插著外套兜在院子里走路,走著走著就笑了。 這是干什么呢,簡直不像他會干的事。 大半夜在人家門口轉圈。 走到緊閉的二重門前,段一柯頓住腳步,又轉身離開。他想,自己這些年脾氣是真變好不少。要放在十七八歲那會,看見姜思鷺這么哭,他指定一腳把門踹開。 走到樹底下的時候,他又想,十七八歲那會的自己,會喜歡姜思鷺嗎?夠嗆,那時候喜歡他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懂什么是真的喜歡。 院子里還有個石桌,邊沿有雕刀劃過的痕跡。段一柯用手抹了下,抹了一手灰白。他就著那灰白在桌上寫了一點,又寫了一瞥,然后一個王,下面一個女。 看一看,還挺滿意。 雖說脾氣不是十七八歲的脾氣。 但是干起傻事來…… 大概什么年紀都差不多。 一夜。 姜思鷺和筍仔都睡車里。她睡后排,筍仔睡前排。天微亮的時候有人開車門,姜思鷺一下被驚醒。 段一柯彎著腰站門口,一張嘴,呼出一口寒氣。 “去吧,”他歪了下頭,“出來個男的,讓你進了?!?/br> 姜思鷺趕忙跳下車。 她是蓋著外套睡的,車里也有暖氣,身上熱乎乎的。一抱段一柯,外衣涼透,手也冰得人心往下沉。 “姜思鷺,”段一柯低頭看她,想起她睡在家里沙發上的樣子,忍不住笑,“你怎么老像個毛線團似的?還是剛從暖氣上拿下來?!?/br> 她沒理他打岔,兩只手焐著他一只,焐了一會又換另一只。 段一柯的手也好看,手指很長,骨節分明,皮膚底下有淡淡的血管。大概是昨晚凍久了,皮膚有種蒼白干澀。 “行了,我去車上坐會就好,”他把手抽出來,“快去吧,那糟老頭子等你呢?!?/br> 他說起徐老師傅的口氣帶點不耐煩。 能讓段一柯在外面凍一夜,耐煩就怪了。 姜思鷺點點頭,眼睛又盯了他手一會,回身去車里拿采訪提綱。下車的時候段一柯已經坐回副駕駛,她繞過去,讓他把窗戶降下來。 段一柯往外探頭:“怎么了?” 話音剛落,她往過俯了下身子,嘴唇蜻蜓點水,碰了下段一柯臉頰。 親完就跑,一個眼神不多給。 段一柯半晌才反應過來,笑了一聲,把車窗升上去?;剡^頭的時候,筍仔瞪大眼睛,直勾勾看著他。 段一柯:“……小孩別瞎看?!?/br> 筍仔閉眼,不滿嘟囔:“特么殺狗還不讓狗睜眼啊?!?/br> 沉默了一會,還是沒忍住—— “不是,段哥你這到底是是追沒追著???” 段一柯閉著眼,氣定神閑:“沒啊,她不好追啊?!?/br> “哎你們城里人真亂!真的好亂!” 見面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真進去采訪,倒是容易了不少。 徐老師傅今年八十四歲,一頭銀發,說話慢條斯理,有問必答。老先生中間去喝茶潤嗓子,姜思鷺悄聲問一邊的徒弟——就這幾天門口磨刀那位。 “之前為什么不讓我進???” 對方也壓低聲音回答她:“之前也老有人來采訪,要么拍東西。人來得多了雜了,師傅說自己雕刀都拿不穩了,以后只放有恒心的進?!?/br> 姜思鷺無語:“那你們別答應朝暮不就行了?” “這個……”徒弟咳嗽了一聲,“師傅是世外高人,但是也得考慮人情世故。你不是你們公司高管介紹來的嗎?那位高管,這幾年買師傅東西確實花了不少錢……” ……行,邏輯上倒是通的。 片刻,姜思鷺又眼神一變:“那他不會用手機發微信也是假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