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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輕聲說,“謝謝?!?/br> 空氣里那種水果糖融化開一樣的氣息久久無法散去,姜思鷺覺得呼吸困難,先從臥室走到了客廳。 段一柯也跟了出來。 她站在廚房的吧臺處,給自己倒了杯水。 “什么時候去劇組?”她問。 “這周日?!?/br> “這么快?”說完才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姜思鷺又放低聲線,“我聽說下周四才開機?!?/br> “我之前沒定過造型,”段一柯說,“還有一些動作戲,得提前培訓下?!?/br> “那你……”姜思鷺心里算了算,“那你時間很緊啊?!?/br> “嗯,”段一柯點頭,像是已經有了計劃,“明天先去和狐姐說離職的事,然后買點東西?!?/br> 她放下水杯,扭了下自己的手指。 “蠻好的,”姜思鷺茫然地說,肩膀慢慢垂下去,“真的……蠻好的?!?/br> 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陰影。 是段一柯朝她的方向邁了一步。 他個子好高,好像…… 好像一棵樹。 段一柯低下頭,抬起手,順了下她卡在脖頸的幾縷頭發。 然后手就停在了耳側。 “別吃泡面了知道嗎,”他說,“我會回家choucha的?!?/br> 姜思鷺別過臉,不講話。 我這是在干什么呀,她想。 我應該為段一柯高興啊。 我不是只想把星星送回海面嗎? 可腦子里越是這樣想,心里就越委屈。姜思鷺眼圈一紅,眼淚控制不住地流出來。 段一柯…… 要走了啊。 她一哭,段一柯也慌了。偏偏一時找不到紙巾,只能用袖口幫她擦,像個手忙腳亂的高中男生。姜思鷺邊哭邊說:“你不要拿袖子擦我臉,臟死了……” 下一秒,段一柯把她拉進懷里。 段一柯的肩膀挺拔而寬闊,靠過去就像躲進了大樹的枝椏。雙臂收攏的剎那,也像巨大的葉片蓋到身上,盡數擋住外面的風雨。 她在她的大樹上很是哭了一陣,哭得葉片和枝椏上都沾了眼淚。 “姜思鷺,”他低頭看著她,“你再這樣,我走不了啦?!?/br> “不要,”姜思鷺閉著眼,“我才不要你演一輩子NPC?!?/br> 他沉默。 片刻后,他懷里的姜思鷺再度開口,很小聲地說:“段一柯?!?/br> “去做星星吧?!?/br> *** “思鷺……姜思鷺!” 姜思鷺猛然回過神。 會議室里,鳳姐朝自己拼命使眼色。姜思鷺呆了3秒后猛然醒悟,拿著自己的采訪報告小碎步跑到投影儀前。 距離段一柯走了已經過了快兩周。馬上就是月末,這是朝暮策劃部一月一次的業績匯報。姜思鷺剛來不久,能拿出手的工作量不多,不過是一個“劇本殺”網大的行業采訪報告,和對“東陽木雕”項目的一些前期資料收集。 強行輸出了一波,所幸大領導還算滿意。 散會。 “思鷺,”鳳姐留到了最后,有點擔憂地看著她,“你最近這狀態不太行啊?!?/br> 也虧得她當初來的時候就說過自己得兼顧寫作,工作量對應薪水減少,不然這狀態可真有點下不來臺。 “哦,我……”她想解釋幾句,語言組織到最后,還是放棄了,“對不起啊?!?/br> “部門里面,沒必要道歉,”鳳姐擺擺手,“不過你這周末還是調整下,下周一開木雕的項目會,你負責的前期調查是重點。要是講不好,我就得和你一塊挨批了?!?/br> 姜思鷺連忙點頭:“你放心吧,我周末肯定調整過來?!?/br> 從會議室回到工位,同事已經走得七七八八。朝暮影業沒有加班文化,今天是周五,大家都早早撤離——大約是晚上蹦迪的蹦迪、泡吧的跑吧…… 路嘉倒還沒走。 這姑娘正在工位上全神貫注地打游戲,戴著耳機,指揮對面的人給他加攻加血加buff。 一局終了,路嘉長舒一口氣,摘下了耳機。抬頭時,才發現姜思鷺回來了。 “又和曹鏘組隊呢?”姜思鷺問她。 “注意被動語態,”路嘉很嚴謹,“是他要和我組?!?/br> 前幾天,曹鏘微信發給姜思鷺個邀請,誠摯歡迎她和自己一起闖蕩某款手游世界。姜思鷺打了兩局覺得沒意思,再加上怕被和他一個劇組的段一柯聽見,就把路嘉拉進隊了。 曹鏘這下算抱上大腿了。不拍戲的時候,嘉姐長嘉姐短,只要嘉姐帶他上王者,沒有什么尊嚴不可以失去。 姜思鷺這下樂了個清凈。 大家似乎都有事可做。 除了她。 和路嘉說了句“拜拜”,姜思鷺拎包下樓。周五的市中心格外繁華,漂亮姑娘們都不怕冷,衣領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她和她們擦肩而過,輕輕嘆了口氣。 又是周五了。 這是段一柯離開上海的第二個周五。 姜思鷺以前沒想過,家里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會有這么大的不同。想到回了家也是黑漆漆的屋子,她甚至產生一種抵觸心理—— 不想回去。 不想回沒有段一柯的地方。 從朝暮影業出門后,姜思鷺便開始漫無目地游蕩。不知道從哪一站上了車,又不知從哪一站下去。兜兜轉轉走了一個多小時,抬頭才發現,竟然繞到了“一起鯊”的寫字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