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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姐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八卦。 “我上次聽他和你打電話——你倆現在是住一起吧?” 姜思鷺的表情實在尷尬。 住一起,這話聽起來可不大對勁。 “合租,合租關系?!?/br> “一起鯊”前廳有個沙發,姜思鷺便坐了過去,開著電腦繼續改《她的獅子朋友》。 沙發松軟,幾乎是坐下的同時,她就陷進了柔軟的海綿墊。屏幕上的文字迅速模糊起來,姜思鷺不出意外地…… 困了。 昨天一夜沒睡,白天又集中精神工作,此刻的姜思鷺簡直是沾枕頭就能著的程度?;杷^去之前,她正在重看《獅子》的最初版本,試圖排除那通篇改紅的文檔對她造成的精神污染。 段一柯又在房間里帶了一個小時本才出來。 玩家們蜂擁到前臺去付款,段一柯在人群夾縫里看到狐姐和他打招呼:“你同學——你同學來了!在沙發那等你呢!” 段一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在公眾場合睡得七扭八歪的姜思鷺。 ……佩服。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到姜思鷺身邊。她膝上還放著筆記本,段一柯掃了一眼,看到了上面的幾行文字。 有些演員,天生就對好故事敏感。 可能是他坐得靠近,姜思鷺順勢倚到他胳膊上,臉半埋進他懷中。段一柯換了個姿勢讓她靠得舒服些,然后拿過了她腿上的筆記本。 滑到最開頭,一行字映入眼簾: “1999年,廣東佛山?!?/br> 寥寥幾筆,佛山的古舊祠堂便浮現在段一柯眼前,他幾乎從字里行間嗅到夏日蟬鳴。故事講的是一個出身貧寒的海島少年,被舞獅教練帶到佛山后,在16歲那年遇到了一個制獅少女的故事。 姜思鷺醒來時,他只看完前幾章。 “啪唧?!?/br> 筆記本被扣上。 姜思鷺一臉驚恐的望著他,像是什么驚天秘密被發現。段一柯不知所謂,神色略顯疑惑—— “你們公司新???” 姜思鷺這才反應過來。 “對對對,還在評估呢,”她長舒一口氣,“這本書還沒完成,作者讓我幫她……找找感覺?!?/br> 總算圓回去了。 段一柯點頭,夸了聲:“挺好看的?!?/br> 姜思鷺心中一動。 她側臉看像段一柯,見對方表情認真,不像是隨口一說。她手指摸索上電腦側邊,不由自主地問:“好……好看嗎?” “好看啊。作者應該在佛山生活過很久,風土人情很吸引人?!?/br> 姜思鷺幾乎是無意識地笑了起來——哪有很久,明明只有兩周罷了。 她說:“你覺得風土人情寫得好?那你會不會覺得,男女主的對手戲太少了……” “我覺得剛剛好,”段一柯說,“而且作者也不只是想寫男女主的故事吧?她野心蠻大的,我覺得她是想寫……” 姜思鷺屏住呼吸。 段一柯低頭想了想,繼續說:“她想寫,人生是很辛苦的?!?/br> 兩人沉默片刻,段一柯偏了下頭,奇怪地看著她。 “姜思鷺?”他聲音詫異,“你是要哭嗎?” 姜思鷺連忙抹了下眼睛。 “沒有沒有,”她壓下喉嚨里的哽咽,輕聲說,“我就是……我好困啊,段一柯,我們回家吧?!?/br> 姜思鷺家離“一起鯊”的距離很尷尬,坐地鐵等于繞路,打車太近,走過去又有點遠。好在今天天氣還不算特別冷,姜思鷺在夜色里站了一會,說:“不想打車了,走回去吧?!?/br> 于是兩人順著人行道往家走。 路的兩側是上海的商廈,流光溢彩。高樓的落地窗里不時能看到加班的人走過,西裝革履。他們兩個肩并肩走在夜色里,像什么都沒有,也像什么都有。 姜思鷺忽然放慢了腳步。 她手插著大衣口袋,像是握住了什么。拿出來前,又忍不住問了聲:“說起來……你為什么不過生日???” “就是不太喜歡?!?/br> “為什么不喜歡???” “姜思鷺……”段一柯有點無奈,不知道她怎么老是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不過要不是她這個脾氣,兩個人或許也不會這樣并肩走在一起。 算了。 陳年舊事,遮遮掩掩,倒顯得他小家子氣。 “大概是我7歲的時候吧,”段一柯語氣很平,像是說一件和自己沒關系的事,“當時剛懂生日是怎么回事,學校老師和同學一早給我送了他們疊的千紙鶴。我挺高興的,想拿回家給我媽看,結果我媽出門了?!?/br> 頓了頓。 “只有我爸在?!?/br> 段一柯當時雖然年齡不大,但也知道段牧江脾氣不好,對他和他媽都耐心有限。不過大約是那天太開心了,又還是個小孩,竟揣了些從未有過的妄想。 他說:“爸爸,這是我們班里同學給我疊的千紙鶴!” 段牧江沒理他。 他鍥而不舍,舉著裝滿千紙鶴的玻璃瓶湊到段牧江跟前,說:“爸爸你看啊,今天是我生日,這是我的禮物——” 段牧江一把把他推開。 他當時剛和一個投資人打完電話,滿身煙味,眼睛熬得血紅,很不耐煩地說:“滾,別煩老子?!?/br> 段一柯有點委屈,但他想,或許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那么他再強調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