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男德第一頁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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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紅瑰完全不覺得陳昭眉和自己的阿眉有任何相似之處,紅瑰只恨他,厭他。 在旁邊觀看著一切的白瑰,敏銳地察覺到紅瑰眼中的殺意,自然要上前保護阿眉。卻沒想到,癲狂邊緣的紅瑰根本還沒有動手,附著他意識的藤蔓就快如閃電地刺穿了陳昭眉的胸膛。 這是繼紀玲瓏之后,第二次有人刺穿陳昭眉的胸口。 和上次一樣,心臟撕裂的劇痛沒有持續太久,陳昭眉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失去了力氣。 看著陳昭眉倒下,白瑰沖上前把他抱住,急得眼眶泛紅,背上的薔薇刺疤痕越發紅艷。 而紅瑰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言的反噬讓他血氣翻涌,臉上已呈現出衰敗的死氣。 他眸光透著淋漓的恨,盯著躺到白瑰懷里的陳昭眉,看著他胸口洇紅的血洞,嘖嘖怪笑。 然而,在下一秒,陳昭眉的傷口神奇地愈合了——就像是上次被紀玲瓏刺傷的時候一樣。 陳昭眉睜開眼睛,再次生龍活虎地站起來。 看到這樣的場景,紅瑰的臉僵住了。 白瑰卻用平淡的語氣說:“這是你的真言呀,你也忘了嗎……” “我的……真言……” 紅瑰臉上閃過一片茫然。 也許因為阿眉已經逝世太久了,紅瑰也瘋癲太久了,過去的事情在他的腦子里總是模模糊糊的。最鮮活的都是阿眉在他懷里嬌艷欲滴的模樣——而且還是經過他記憶的美化,可以抹掉了阿眉的不甘心、怨恨和曲意逢迎,只保留最甜蜜、最有趣的記憶。 至于阿眉慘死后的事情,紅瑰更加是越來越不敢回憶,死死地將那些記憶封存—— 而現在,這被他藏在不見天日之處的記憶被陳昭眉無情地翻開,再次揭露在陽光之下—— 紅瑰抱著骨rou支離的阿眉,雙眼淌著血淚,用蒼白的嘴唇呼喊:“阿眉,不要死……阿眉,不要死……阿眉,不要死……” ——每一句,都是他嘔心瀝血的真言。 飽讀經典的他,知道真言對死人是無效的,但他依舊不死心,一次次地呻吟般的、祈愿般的、乞討般的許下真言…… 他說得身體發虛,他說得咽喉發澀,他說得喉嚨出血…… 他說到嗓子都啞掉了,最后脫力地昏倒在混亂的薔薇荊棘叢里。 一次一次…… 直到他失去了希望,變成毀滅一切的邪神。 他無法讓死去的人活過來。 然而,他的真言可以讓活著的人死不掉。 在他苦苦吟誦真言的時候,單維意通過系統開辟了時空裂縫。他的真言穿過通道,這一句“阿眉,不要死”,一聲聲的,透過時空,來到了這兒。當年曾在空間裂縫里漂流三十分鐘的陳昭眉,得到了這道真言令的保護。 所以,紀玲瓏殺他,他沒死。 現在,紅瑰殺他,他也活過來了。 看著眼前毫發無損的陳昭眉,紅瑰雙眼睜大,一滴鮮紅的血淚從他眼角落下。 他自嘲地一笑,仿佛放棄了什么似的,松開了因為憤怒和仇恨而死死攥緊的手掌,也放開了掙扎求生的意志。 他就像一個從懸崖跌落的人,在掙扎中抓住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并死死地懸掛在那里。但其實手臂根本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只憑著一口氣吊在那里,五指已經顫栗,手臂已經發抖,肌rou纖維都要斷裂了,然而,疲憊絕望遠遠勝過疼痛酸楚帶來的痛苦。 在這一刻,他決定放開那塊石頭了。 他身體迅速下墜。 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難得地露出一絲快慰的笑容,如看著虛空一般,對陳昭眉說:“那你就……好好活著吧……” 感覺到放松,身體輕飄飄的,仿佛隨時要消失……這份虛弱感使他久違地感受到了困倦。 反噬的真言之力在他放松的身體里肆意破壞,他的rou身頃刻破碎,靈魂也在看不見的地方散成雨點,絲絲縷縷,落在他第一次見到阿眉的地方。 那個時候,他還是驕傲貴氣的世家公子,而阿眉也還是那個自信勇武的超強戰士。 作為曼殊復蘇的容器的紅瑰,猶如玻璃瓶一般破碎之后,里頭盛載的曼殊之力原應四散。然而,這股力量卻劃出一道紅色的弧光,往白瑰背上的曼殊血咒飛去。 誰能想到,紅瑰神隕,白瑰的血咒不但沒解,竟還糾纏上了! 曼殊之力化作紅色的薔薇花紋,猶如古老的咒文一樣爬滿白瑰的肌膚,從背后延伸到胸口到鎖骨到美麗的臉頰,繁復美麗卻又充滿危險的意味。 白瑰仿佛深陷巨大的痛苦之中,緊緊閉上眼睛,干涸的咽喉發出渴望的呻`吟。 陳昭眉擔憂驚慌,上前攬住白瑰,顫聲說:“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白瑰陡然睜開雙眼——眼眸不再柔情似水,而是神秘而冷漠,如同夜空里最遙遠的星星一樣。 陳昭眉吃了一驚,后退半步:“公子……” 看到陳昭眉的后退,白瑰眼神戾氣加深,藤蔓似有所覺,順從著主人意愿地纏住陳昭眉雙腳,使得陳昭眉不能動彈。 白瑰抬起衣袖,洶涌的破壞欲在他的胸膛里起伏,猶如連綿的山脈——這就是成為魔神的感覺嗎? 他根本沒來得及思考什么,只是出于泄憤地一揮手,整個城市就立即陷入冰冷與昏暗,四周都是轟隆的雷霆、風暴翻騰的巨響,一場能把天京葬入死海的風暴仿佛隨時就要降臨。 陳昭眉驚恐地說:“公子,你醒醒!這不是你!” “不是我?”白瑰睜開眼,冷然看著陳昭眉,“在你眼中,我到底是怎么樣的?你喜歡的我,到底又是怎么樣的?” 陳昭眉被鎮住了,說不出話。 外頭依舊是風雨如晦,飛沙走石。 白瑰表情卻是一片冰封:“你愛的是那個典雅溫柔的貴公子。還能愛那個心里住著邪魔的偽君子?” ——這就是白瑰最深的執念、最大的心魔。 愛嗎? 陳昭眉愛他嗎? 陳昭眉聽到白瑰的質問,反而從驚恐中平靜下來。非常神奇地,他從白瑰的詰問里獲得了安全感:“還是為了愛不愛的話題嗎?都快世界末日了,還想著這個,只能說果然是一個小男人嗎?” 白瑰冰封的高冷表情rou眼可見地出現了一絲裂縫,臉頰甚至有可疑的紅暈。仿佛是這一個滅世神在羞惱。 陳昭眉摸了摸自己的褲兜,說:“給你看個寶貝?!?/br> “?”白瑰有些繃不住。 陳昭眉卻從褲兜里摸出一個小金鎖,上面刻著一個“眉”字。 白瑰眉眼一松,仿佛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昭眉。 “咱們男德學院的老師也有這么一個鎖,你記得嗎?”陳昭眉語氣輕松地說,“說已婚男子要戴著刻著妻子名字的小金鎖。我當時看到,就已經想給你打造一個了?!?/br> 新誕生的滅世邪神的臉更紅了。 陳昭眉往前一步,原本該纏緊他雙腳的藤蔓卻沒有阻止,反而靜悄悄地放松。陳昭眉把鎖扣到白瑰的腰間。 這把鎖,咔噠,扣緊。 陳昭眉捧著白瑰的臉,踮起腳尖,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輕笑著,說:“公子,你看,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那么愛你?!?/br> 白瑰眉眼染著紅,卻從血紅變成粉紅。 —— 咚——咚—— 紅瑰之死,敲響了掛在圣宮的喪鐘。 自從紅瑰成神之后,這個世界的重梳就日日龜縮在圣宮,足不出戶。在白檀卿尸骨所鎮的圣宮大陣里,重梳倒是安然無恙。 無論是皇族被滅,還是世家傾頹,身為圣女的重梳都沒有踏出過圣宮一步,他好像是被嚇破膽了一樣,從不踏足外頭。 然而,誰也不知道,他在圣宮里裝了一口喪鐘。他換上了皇太女之血染就的紅衣,天天坐在喪鐘前等待著什么——也許,就是這一刻。 他瞇起眼睛,看著咚咚作響的喪鐘。 穿著紅衣的他把笑容咧開:他就知道,那個發瘋的邪神,不用別人去殺,總有一天會把自己作死。 紅重梳在早就準備好的法陣上點綴了人皇之心、圣女之淚,雙手合十,等待著他想要的東西降臨——咻……咻……咻…… 是風的聲音。 風吹來了曼殊的香氣。 他深深吸了一口,睜開眼時,驚駭卻爬滿他的臉——出現在他眼前的,竟是白瑰和陳昭眉! 紅重梳自然不知道這是異世界的白瑰和陳昭眉。 這時候,看到二人,紅重梳只以為撞鬼了:“你們……你們……” “不是死了嗎?”陳昭眉截口道,“你是想問這個嗎?” 紅重梳閉嘴不語。 白瑰是一襲白袍,表情沉靜,但身體蘊含著巨大的上古神力。紅重梳又驚又懼:“外面有圣陣,你是怎么進來的?” 白瑰回答:“很簡單,因為我不是邪神。圣陣自然不會抵抗我?!?/br> “怎么可能……”紅重梳一陣混亂,看著死而復生的這對人,總覺得哪里弄錯了。 白瑰卻幽幽說:“你倒是藏得很深,我一直沒有發現……原來你是幕后之人?;侍贿^是受了你的蠱惑唆使,推出來的一個替死鬼?!?/br> 紅重梳眼神變得銳利:“這是什么意思?” 陳昭眉也想明白了一些,只說:“皇太女怎么會得到滅世邪典呢?這種書應該是被圣宮守護的吧?該不會是你故意讓她拿到這本書的?你知道,以她的性格,一定會忍不住嘗試復蘇邪神?!?/br> 紅重梳訝異地看著陳昭眉,實在沒想到這個死而復生的陳昭眉居然知道邪典的事情。 陳昭眉總算明白了:“你一直躲在背后,看著皇太女如何作死,而你則負責在旁邊煽風點火,激化矛盾,好讓皇太女沖在前面。邪神復蘇之后,你就仗著圣陣守護,蹲在圣宮里茍命。你知道新上任的邪神癲狂,總有一天會自取滅亡,到時候……你就用這個陣法把邪神之力據為己有?該不會是這樣吧?” 聽到陳昭眉如此滔滔不絕,紅重梳的表情從震驚、疑惑到坦然。他輕輕一笑:“你們倒是很有神通,不但能死而復生,還能知道這么多……” 看著一身清凈法力的白瑰,紅重梳不敢造次。 多年布局,一朝失敗。 紅重頹然跌坐,冷冷看著白瑰,半晌長笑:“不錯,不錯……也好,也好……起碼……起碼你是個男人?!?/br> 白瑰疑惑問道:“這個性別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