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反派太子后 第59節
神神顛顛,看誰都覺得面目可憎。 他一腳踹開身邊內侍,一雙赤紅的雙眸在跪倒一地的人群中來回穿梭,后宮嬪妃,如今皆是來了。 一群鶯鶯燕燕,香花浮粉。 有他年輕時便收入后宮的妃子,如今一個個都不復年歲,多年未承寵,皆是面色憔悴老態畢現。 其余是一群后來陸續收下的年輕貌美的妃嬪,有朝中重臣的閨女,有異域番邦進獻來的公主,一個個年歲都能做他女兒,如今皆是驚慌失措模樣。 以榮昭儀為首的一群宮妃,她們都是后來入的宮,更未曾見過什么先皇后,蕭淵與先皇后那些愛恨情仇皆是不知半分。 頭一回見陛下如此發火,以往一個個能說會道會爭寵的,如今皆是抖如糠篩。 瘋癲的帝王目光梭巡幾圈,最終落在宮妃之前,跪地的徐貴妃身上。 帝王朝著徐貴妃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毒婦,定然是你故意放火燒的她的牌位,她人都死了,你連她的牌位都容不得嗎......” 徐貴妃一得消息來不及描眉施粉便趕了過來。 沒了脂粉支撐,如今她也不過是一個上了年歲略顯疲態的女人。 身為后宮之主,本也只是掌管后宮之事,手再長也管不到宮外之事去,可如今便是這般被蕭淵記恨上了。 縱然與先皇后勢不兩立,無數個夜晚更是恨不得將先皇后挫骨揚灰,呵,可這事兒皇帝不是早替她做了么? 徐貴妃哭著連連后移:“不是,真不是妾......” “不是你?什么都不是你與你無關,你敢對天發誓當年不是你挑撥離間?朕與明瑤本都有了太子,若非你挑撥離間,明瑤能連太子都不要了......” 明瑤恨他,可有再多的恨意,她有了孩子后便也收下了手腳。 他將二人才出生的兒子立為了太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不在乎什么喜愛不喜愛,人在自己身旁便好,哪怕是恨自己的也好。 后來明瑤漸漸接受了他,更是對著他多了幾分笑容。 誰知,一切都是假的...... 徐貴妃面若死灰,她未曾想過當年之事,陛下竟懷疑在了她的頭上。 “不、陛下,妾敢對天發誓,絕對不是妾......”徐貴妃面色蒼白的哀求,卻見皇帝沒有半分留情,反身往掛屏之上取下寶劍,便要上前斬殺徐貴妃。 一旁的秦王見父皇要斬殺母妃,身為人子,如何能見得母親當面受辱,他攔在帝王身前,便要以身替母親擋劍。 “母妃十幾年cao持宮務戰戰兢兢未曾有半點過錯,如今您因為莫須有的猜測便要如此,母妃何其無辜!您要是有什么火便也該朝著兒臣來......” 蕭淵氣急反笑,拿著腳去踹開秦王,“真是放肆!你以為你是誰?高高在上的皇子?與朕而言你不過是個牲畜,一個牲畜也來朝著你的君主放肆!” 蕭氏皇子,皆是體表修長,風流俊朗之輩,這皇帝長子秦王自然也不例外。 秦王身姿寬闊,美姿儀,一身絳紫親王袍穿出幾分莊重華貴之感,他身為人子,面對已經癲狂的陛下,沒有半點后退。 他苦笑一聲,從小到大受到這等欺辱早已習慣,仍將徐貴妃護在身后:“父皇息怒?!?/br> 徐貴妃目眥欲裂,她哀嚎道:“陛下便是將我與兒子賜死,我也絕無半句怨言......” 旁人冒著風險上前勸阻,說起如今仍不見清醒的太子。 蕭淵卻早已不想管這個兒子,他半點不覺哀痛,只冷笑:“好一個太子,朕立他為太子,他不思進取便罷,竟背地里往禁庭里插手了如此多的人!如今又為了一個女子與皇父兵戎相見,叫這個畜生死了干凈,朕還要廢了他......” 蕭淵渾渾噩噩走了兩步,忘了面前二人,只命人找來詔書,顫抖著手欲要寫上廢太子的詔書,手指卻抖如糠篩,半點使不上力。 他直覺一夕之間老了許多,力不從心起來。 皇太子竟為了一個女人竟起了謀反的心,竟要弒父。 活該他痛失所愛! 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能飛了去...... 大太監見皇帝青白面容,血紅雙眸,便知這病情更嚴重了,連忙差幾個小太監上前扶住皇帝,壓著皇帝顫抖的手臂。 “還愣著做什么,快些將金丸拿來給陛下服下!” 蕭淵這是老毛病,一脾氣發作起來便頭痛欲裂便要殺人見血,只得靠著丹藥按壓體內翻涌的血氣。 只是前些年如何也沒這般嚴重。 這日竟然恐怖如斯。 徐貴妃等人如今也沒叫皇帝廢太子的想法,畢竟太子遠在宮外,能不能廢還是一回事。她們卻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帝王發起瘋來,先倒霉的是誰這還用說么。 皆是一群鬼哭狼嚎叫喚:“快!快扶著陛下服藥?!?/br> ... 日光高照,云蒸霞蔚,整片蒼穹都格外明麗。 昏厥數日的太子驀地從噩夢中驚醒。 大夢初醒,只覺恍若隔世。 太子睜開眼,避開一群圍過來的太醫,眼前許久才得清明。 他沙啞著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百里延以為他是憂心皇宮內的事,連忙上前湊近他耳邊。 “殿下安心,軍事已傳回鄴城,只是宮里傳來消息,陛下犯了舊疾,先前還叫嚷著要廢了殿下,幸虧大監攔了下來。如今我們該如何行事還望殿下吩咐?!?/br> 任何一件事擺上臺面都是能叫整個大魏顫抖幾分的消息,偏偏太子面上未曾有一絲轉變,他只定定看著床幔,那還是新婚時未曾撤下的石榴紅床幔。 蕭寰閉上眼,示意他不想聽百里延的廢話,他幽深的眸光彌漫著一股灰敗,如今朝著守候在床邊的暗衛。 暗衛怔了片刻連忙上前道:“末將當日派人搜查,禁中派去之人皆已死于刀下,被火燒了的那幾具尸體也都是男子的。想必娘娘是逃過了......” 太子撐著床畔直起身子,身軀幾乎疼的蜷縮起來,可他卻被這疼反復折磨的瞇著眼笑起。 “她倒是有些聰明,必是躲起來了?!?/br> 而后太子又一連低咳,含糊地:“她在哪兒?” 眾人只覺得一頭霧水,方才不是您說她躲起來了么?又來問我們?? “快去四處搜搜,她秉性頑劣,說不準人就躲哪兒,故意嚇唬我的......” 幾位被擱置在一旁的太醫皆是訥訥不敢答話,眼中透著幾分恐懼。 只覺得這太子恐怕是有些瘋了...... 太子倒還挺清醒地一連吩咐眾人:“去隨國公府,不、帶著所有衛率去封城,將她熟識的人家挨家挨戶的搜,一家都不能放過,找到她不要耽擱,立刻將她帶來......” 太子說完這一長串,眸子眨了眨,又無力地重新闔上了。 床榻邊跪著的一圈侍從頓時嚇得面色慘白,太醫院醫正皆是以膝著地,上前探他鼻息。 見還有氣,皆是松了一口氣。 第49章 崇善寺失火,這座護國法寺一夜間被燒毀了三處院落。 這放在京城本算不得大事,誰料不知何處走漏了消息,崇善寺佛堂竟秘密供奉著先皇后都靈位,且據說大火當日,太子妃還在此禮佛。 如今一場忽如其來的火,這消息縱使被上邊有意瞞著,仍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大魏四方來朝,國力強盛,皇都早已超過一百萬之眾。 皇城坊間本該一片燈火輝煌,華燈璀璨,熱鬧不已。 近日卻是一改常態,四下風氣嚴謹起來。 負責皇城治安的京兆尹府以及兩縣地方官府頻繁巡查,來往出入人員更是一層層篩查,外地人便是有了路引,也不容易進。 便連宵禁都比旁日早了幾分。 饒是尋常平明百姓,也嗅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意味。 一到整點,坊市內寂靜無聲。 最初眾人有幾分慌亂,總覺是有大事發生,可久而久不見什么動亂,眾人也將其拋在了腦后。 聯想起近日崇善寺失火一事,坊間便有傳是太子妃失蹤了。 連太子都無詔返京,特意尋人來了。 眾人頓時多了許多茶余飯后的談資,皇家的事明著不敢議論,私底下可不得議論一番。 都編排出了幾十出愛恨情仇叫人哀傷的戲本子。 什么太子妃香消玉殞,臨終前托夢給皇太子,叫他為自己尋仇,又說是皇太子妃未死,只是失去了記憶...... 不僅是平民百姓,便是朝中,這段時日更是因太子之事亂成一團。 朝中四處充斥著天子企圖廢太子的傳言。 隨之而來的便是陛下病情愈發嚴重,頭痛欲裂,甚至一連數日因病無奈免了朝會。 ..... 一個月后。 京郊別院。 蕭芳毓本想等戒嚴撤了便可送遲盈出城,可奈何禁中之人如此迅速,皇城戒嚴,許多時日不見有松動跡象。 遲盈待在別院,自然是成日愁眉不展,心里想的事太多,連與想了許多年的守一在一起,都有些渾渾噩噩。 “我記得你那時候日日都要吃的,還總拿帕子裝著給我帶過來。如今可還愛吃?” 蕭芳毓看她眉宇中掩藏不住的憂色,將一盞桂花糖藕推到她面前。 遲盈聽了一下子赤紅了臉,想起小時候那一件件染了蜜糖的衣裳,穿在身上多難受,偏偏她還忍的住。 遲盈道:“我記得你那時候也可喜歡吃了?!?/br> 蕭芳毓揚唇笑了起來:“那時候什么都喜歡吃,最喜歡吃甜食,也不知如何,長大了卻不喜歡吃甜食了?!?/br> 遲盈伸手慢吞吞接了過來,又接過蕭芳毓遞給她的一柄別致小巧的玉貝做的湯匙,她瞧著湯匙看了半晌,只覺得眼熟。 才怔怔地想起,在永寧殿她也有個一般模樣的。 遲盈動口咬下一塊桂花蜜藕,眉眼垂著,將那一絲絲甜味反復在嘴里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