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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中腳步挪動的方位。破風刀法本便是由反兩儀刀法演變而來,下盤的功夫自然有類似之處。再加上這刀法處處與常理相反,正合了他的性子,運用起來竟是得心應手。 “……而且那個人還會傳音入密!”沈殊恍然大悟,卻聽得謝準突然沒好氣地說,“你大爺的,你說的那個位置有個火盆!你到底行不行……算了,火盆就火盆吧?!?/br> 他輕功極高,于隨機應變之道又是爐火純青,眼看他就要退到火盆邊緣,突然飛身而上用腿勾住了橫梁,手中繡春刀卻是攻勢絲毫不落。寧成彥沒有料到他竟然用這種方式準確地占住了位置,一時間方寸大亂,葉天佑的長劍居然擦著他衣袖而過,在那玄色蟒袍上擦出了一道口子。 兩儀劍法和反兩儀刀法一為正變之法,一為奇變之法,恰恰皆與他們二人的行事作風相合,理解起來自然不在話下。二者皆有八八六十四種變化,此刻組成刀劍之陣,陡然而生四千零九十六種變化。乾坤大挪移對上這無窮無盡的相生相克,竟像是被困于鋪天蓋地的刀光劍影之中而無法施展,漸漸地落了下風。寧成彥越來越沉不住氣,他們二人的配合卻是越來越默契——畢竟,那雖說是二人之間的配合,卻實實在在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指點。 “寧公公……”葉天佑說,“你對上那個人……終究還是輸了?!?/br> 隨著他話音落下,長劍自右向左刺入寧成彥前胸,與此同時,繡春刀自左向右插入他后心,寧成彥終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葉天佑提劍上前,說: “寧公公,朕還有一件事要問你……皇宮的圖紙,要怎么復原?” 聽了他這話,寧成彥抬起了頭,陰郁的眼神讓人心里發毛。過了片刻,他突然冷笑起來: “哈哈哈哈……皇上知道我不會告訴你們怎么找到那個人,所以只問如何復原皇宮圖紙……可惜,那張圖紙,你們是沒辦法復原的了?!?/br> “什么?”謝準著急起來,“不可能……你一定知道復原的方法!” “沒錯,我知道,需用火浣之法復原。這法子天底下只有兩個人會用,一個是那個人,”寧成彥臉上現出一絲惡毒的笑意,“還有一個就是我?!?/br> 話音方落,他忽然用盡最后的力氣連發數掌,在他掌力之下,內書堂里的十幾口水桶突然盡數碎裂,失去了板壁的阻擋,里面盛得滿滿當當的桐油洶涌而下,頃刻間便點著了整個屋子。 “這火浣之法,便由你們親身嘗嘗吧!” 火勢劇烈燃燒之下,內書堂的門瞬間就被傾倒的梁柱所堵死。眼見無路可出,葉天佑高喊道:“進倉庫里!把門關上!” 他這樣一喊,沈殊和謝準頓時反應過來,沈殊抱起慕容續隨葉天佑進了倉庫,謝準隨即閃身進門,所幸桐油流動的速度并不快,他趕在桐油流入倉庫前最后一刻重重地把門關上,但門縫里依然留下了些許空隙。他靠在門上,還來不及長出一口氣,就發覺那扇門越來越熱?!艾F在怎么辦?”他抬頭問葉天佑。 “我們剛才怎么進來,現在就怎么出去?!比~天佑回答。 他恍然大悟,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窗口往外看去,外面的景象卻讓他陡然間心里一涼,“地上也都燃著了……恐怕沒辦法從窗戶出去?!?/br> 葉天佑大吃一驚,跑到窗口看了看,一時間沉默不語。兩人相顧無言之際,突然聽得窗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傳來了外面人的呼喊聲:“內書堂著火了!快救火!” 那是皇宮的巡查崗哨。 雖然已經來這里送了十幾天的飯,但他實在是不懂那鐵柵后的那個人。 他幼時大病一場,就此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也因此,他被寧成彥派來給那密室里的囚徒送些飲食。一道千年玄鐵打造的鐵柵,任是誰進了此地都只能接受被囚禁的命運。 他在這里這些年,見過無數的人,自然能從行為舉止中看得出對方出身高貴,再加上那個人姿容出眾,比起女子來也毫不遜色,在進來這里之前,想必是養尊處優之輩。然而,那樣一個人在他每次送飯之際都誠懇地向他道謝,好像他真的幫了多大的忙一樣。而平時,那個人也只是靜靜坐著,間或客客氣氣地和他打個招呼或是說上幾句,全然不像一般的囚徒那樣或是驚慌失措,或是高聲咒罵。 久而久之,他便也對那個人有了好感。畢竟,因為說不出話,也因為身為中官,他這輩子很少被人善意以待。 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那囚徒有個古怪的愛好。夜深人靜之時,那個人時不時會把筷子架在空碗之上敲打。他不聾,也聽得到那敲碗聲,雖然在寂靜的夜里有些突兀,卻并不讓人難以忍受。聽得久了,甚至還覺得有些讓人心情平靜的力量。因為這個原因,也因為那囚徒實在讓人心生好感,他并沒有去阻止對方,也沒有將這件事情報告給寧成彥——畢竟,要被關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一輩子,任是誰都受不了的。若是連這點事情都不讓那個人做,未免也太殘酷了。 時候到了,他端著碗筷向那道鐵柵走去,順便準備把昨晚留下的空碗筷收拾了。然而他剛走到地牢門口,就聽到了那敲碗的聲音——只是這一次,還夾雜著那個人低聲的吟唱。 “朝弄紫泥海,夕披丹霞裳?!?/br> 清越的聲音在這地牢之中回響,一字一句都無比清晰。 “揮手折若木,拂此西日光?!?/br> 他被那吟唱聲吸引了,不知不覺來到了鐵柵前。那個人背對著他,正自顧自地用筷子敲碗。 “云臥游八極,玉顏已千霜。飄飄入無倪,稽首祈上皇?!?/br> 清脆的敲碗聲有規律地 響起,他靜靜聽著,忘了去打斷對方,不知道為什么,他發現自己竟無力挪動腳步。 “呼我游太素,玉杯賜瓊漿。一餐歷萬歲,何用還故鄉?!?/br> 曲調突然漸漸變得高亢起來,伴隨著越來越快的敲擊聲,那個人唱出了最后一句: “永隨長風去,天外恣飄揚?!?/br> 他站在原地,沒有走動,也沒有放下碗筷。那個人終于回過頭來,望著他微微一笑。 “勞駕兄臺,把鑰匙給我?!?/br> 那語氣不是請求,倒好像是確信他會照做。他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從腰間解下鑰匙,穿過鐵柵,遞到對方手中。接過鑰匙的那一刻,那個人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鎖芯轉動的聲音響起,牢門打開了。那個人從打開的牢門里走出來,對他深深施以一禮。 “這些日子以來,多謝兄臺照顧……在下俗務纏身,要先行一步了?!?/br> 說罷,那個人沿著來時的方向,消失在走廊盡頭。 折騰了一個白天,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 雖然他們皆平安無事地出來了,但內書堂卻已經焚燒殆盡。一同被焚燒殆盡的,還有那一套,以及混雜在一萬多本書之中的那一本潞王賬冊。 對此,謝準多少有些遺憾。在他看來,葉天佑初登極不久,若是掌握了賬冊,多少可以令大臣有所忌憚,收拾起人心來也會更容易一些。但,葉天佑本人卻并不感到遺憾。 ——收拾人心的手法,從來就不是這樣的。 對也罷,錯也罷,那賬冊既已化為了灰燼,便已經無法驗證了。 最終,與他們一同從內書堂里出來的,只有那一卷偽造的山居消夏圖。在離開那座燃燒的屋子之前,他不顧一切地死死抓住那卷畫,好像那是他的性命一般。雖然寧成彥說復原皇宮圖紙的方式世上已經除了南宮本人無人知道,但他還是不死心地抱有一線希望。 他走過巷子,夕陽下,蕭疏的樹影在地上匯成一片斑駁的光點。好幾天沒有來,這里的情形一瞬間讓他有些恍惚。那天夜里他從這里離開,然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不是說了等我回來嗎……”他喃喃自語道,推開了巷子盡頭的那扇門。門扉緩緩洞開,里面的情形卻令他瞬間腦海里一片空白。 “酒沽來了嗎?” 熟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他看到那個人帶著笑意的雙眼。 第二十四章 “再和你賭棋我就跟你姓?!?/br> 謝準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里,忿忿地說。 “這句話公子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敢問公子現在貴姓?” 即使被扇面遮擋,他也能想象出南宮微笑的嘴角。但那露在外面的雙眼卻是不動聲色,讓他挑不出毛病來發火。 “一早便說讓你九子的……你自己只放了六子,這可怨不得在下?!?/br> “你……”他氣鼓鼓地瞪著南宮,卻悲哀地意識到后者幾乎無懈可擊?!昂?,算你狠……我去太白樓沽酒就是了?!?/br> 他剛欲起身,便被南宮攔住了?!罢l說讓你去太白樓沽酒了?在下是說,讓謝公子做一件事?!?/br> “什么?”他不明就里,不知道對方這一次又想要玩什么花樣。 “先去太白樓沽酒吧?!蹦蠈m站起身,說。 內書堂已經被燒毀,那幅山居消夏圖自然也無處可放。幾經輾轉之下,皇帝干脆把它挪到了寢宮里,對此也沒什么人反對。反正,宮中個把藏品如何處置,全憑他說了算。 “你弄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么?”謝準放下那一堆文房之物,不解地問。內書堂沒了,因此那些東西都是他們從宮外帶進來的,連同那一壺太白樓的五十年陳釀一起,由他扮做太監運進宮中。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不直接開口向皇帝索要牙牌,但既然賭棋輸了,他也不好說什么,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南宮的隨心所欲聽之任之。 南宮坐在那副畫面前,已經坐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看樣子,好像是要把那副畫的紋理脈絡都看個透一般。見他來了,南宮問道,“都買來了?” “酒,瓷碟子,毛氈,大染,中染,小染,南蟹爪,柳條……”他一樣一樣清點過來,這些東西他壓根分不清楚其中的區別,都是按著對方開的單子照樣去店里買,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處,“還有花膏,印鑒,蠟燭,細繩,都齊了?!?/br> “那就好?!?/br> 南宮微微一笑,他突然感覺腰間一涼,跟著周身各處xue道被以漫天花雨的手法點住。他吃了一驚,但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只能向對方投去不忿的眼神。 “從現在開始,別說話也別動,老老實實坐一個時辰?!?/br> ——你大爺的…… 他在心里罵道,卻無法出聲,只能看著南宮束起長發,將袖子挽上去,隨即打開了那壇子酒。五十年陳釀的香氣瞬間彌漫在整個屋子里。 ——天佑回來要是聞到酒味,一定會覺得奇怪的吧…… 南宮卻絲毫不以為意,用毛筆蘸了蘸壇中的酒,抬手便往那畫上抹去。他動作幅度雖大,但一筆一劃之間的力道都恰到好處,那山居消夏圖很快便被酒液浸透,但底下的熟絹卻沒有沾濕一星半點。 火浣之法,對于cao作之人的手法要求極高,涂布酒液之時,每一處的涂抹都需控制程度。若是一不留神下手重了,難免傷到背后的畫作。也是他這般常年修習點xue之法,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謝準坐在邊上,看著他神情認真,不斷換用毛筆往畫上涂抹酒液,模樣竟像是個老練的畫工而半點看不出是魔教護教使,不覺有些恍惚。不管看了多 少次,那個人的眉眼都讓他不自覺地心中一動。 或許,在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他便有些動心了吧…… 相處時間越久,他便越覺得對方實在是不可思議,明明是江湖中人,言行舉止卻像個貴公子。而若是用世俗的標準來度量,又灑脫得有些超凡脫俗。 他就這樣被迫靜靜看著,直到那山居消夏圖的最后一角被抹上酒液。南宮將手探到他懷中,準確地摸到了火摺的位置。他沒說要讓謝準買這個,也許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會隨身攜帶。 南宮用那火摺點燃了蠟燭,隨后用蠟燭引燃了那幅山居消夏圖。面上那張宣紙很快便燃燒起來,須臾,紙面燃盡了,當下面那塊繪有皇宮圖紙的熟絹完全顯露在眼前時,謝準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就是……他們找了那么久的圖紙……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圖紙,亭臺樓閣,每一處都在這一尺見方的絹上清晰地被描繪出來,但又不僅僅限于此。不同于一般工匠僅僅是將建筑的結構描繪出來,那張圖的布局,疏密,乃至于運筆都精妙無雙。他雖然不懂得鑒賞也說不出哪里好,卻也沒來由地覺得那副圖看起來十分順眼。 南宮盯著那副畫看了一會,喃喃道: “竹侍郎技藝高超,人稱魯班再世……但即使是魯班真的再世,又怎么能比得上這一手妙筆丹青?!?/br> 梆子聲恰在此刻響起,不多不少,正巧一個時辰。他正在心中驚嘆對方估計之準,卻看到南宮好整以暇地走到了他面前。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但xue道卻還是沒有解開,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對方的眼神,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賭棋的彩頭……現在是時候兌現了,”語調上揚,最后匯成一個耐人尋味的詞,“謝公子?!?/br> 衣服半褪未褪,就那樣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分明是對方故意為之。xue道終于被解開,他卻已然陷在龍床上動彈不得。裸露的雙腿間的各個部位被對方一一掃視過去,最后停留在那已經被方才的一番撫弄喚起的挺立上。那里被細繩輕輕繞了一圈,雖然沒什么不適感,卻讓他覺得羞恥不已,下意識地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