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

    “就說四阿哥吧，我幾乎每次見到他，他不是在被他親媽砸腦袋的路上，就是即將被砸的路上?！?/br>
    王蔓菁也不理解，這孝順是怎么分的，她道；“我每次因為孝懿皇后的囑咐，總愛拉他一把，德妃一生氣吧，就連我一起砸?！?/br>
    王蔓菁說完，還問男人：“三哥，你說四阿哥是不是木頭啊，無論德妃娘娘將他砸得多慘，甚至是多偏心冤枉他，他總是一聲不吭，這才十一二歲的男孩兒啊?！?/br>
    康熙發現他聽了，心底還是不承認酸。

    這女人 ，連他兒子都關心，就不關心他?？滴踅釉挼溃骸半薨藲q都登基了，他十一二歲了，就要學會宮廷生活?！?/br>
    王蔓菁上上下下奇怪看了男人一眼：“三哥，你關注點沒錯吧？”

    “德妃娘娘是他親生母妃啊，親生母妃偏心，記恨他，他一個皇子，還能跟母妃記仇嗎？”

    康熙終于聽到重點了，“你說德妃記恨老四？”

    “是啊，也不一定說是記恨，但是至少是怨恨的?！?/br>
    王蔓菁當著康熙的面，數了幾次四阿哥被砸的次數，嘆氣道：“就說這次吧，十四阿哥落水，四阿哥自己也怕水，還跳下去救弟弟?！?/br>
    “偏偏德妃娘娘不領情，我去那會兒，四阿哥已經被砸得全身都狼狽不堪?！蓖趼家矊λ陌⒏绲男宰訃@服：“三哥，你說都那樣了，后來貴妃娘娘來了，問四阿哥額頭怎么回事?！?/br>
    “你猜他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四阿哥冷著一張臉，十分小大人道一句：‘佟母妃，兒臣是自己撞的?！?/br>
    王蔓菁大概是沒懂四阿哥怎么養成的這性子，說得也比較隨意。

    卻不知她無意間一番話，徹底打翻了康熙對德妃的認識。

    他腳步停下，認真看著王蔓菁：“你說得都是真的？”

    帝王多疑。

    何況一個皇子，被這么對待，康熙心底的火氣可想而知。

    覺得自己一個不好踏進修羅場的王蔓菁：“三哥，德妃娘娘是您寵了幾十年的后妃，我剛剛就是隨意這么一說?！?/br>
    她話中只是陳述事實。

    手忽然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 你是在吃醋？”

    “啊……”

    王蔓菁滿臉懵逼，她吃哪門子醋？

    不過二人一直的正殿前院，男人都沒有放開她，甚至是手心溫熱的溫度，guntang熾熱。

    到了正殿門口，王蔓菁想將手拽出來，不過男人握得緊，還道了一句：“別動?！?/br>
    梁九功剛想唱聲，也被康熙止住了。

    永和宮正殿已經悄無聲息地跪了一地的人，偏偏正殿里面的人還無知無覺。

    幾人剛一走進去。

    砰。

    ‘砰’一聲，一個茶杯就準確無誤地砸在四阿哥肩膀上，屋里還傳來德妃憤怒的聲音：“老四，你不要一直挑戰本宮的耐心?！?/br>
    四周溫度忽然降低，就是握住她手的大手瞬間一用力 ，王蔓菁就知道男人怕是被氣狠了。

    王蔓菁是真覺得德妃瘋了。

    屋里還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勸說：“娘娘息怒，先前您叫人去叫了皇上，等下萬歲爺看到您……”

    丫頭說完話，抬頭瞬間就瞧見殿里立著一臉寒氣的萬歲爺，一個個都嚇瘋了：“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這一聲嚇破膽的請安聲，徹底將永和宮正殿炸開鍋。

    德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一看到皇上和他身邊的密貴人，內心只有一個感覺：她完了。

    “臣妾不知皇上駕到，皇上恕罪?！?/br>
    德妃慌忙間帶著人，噗通一聲跪下，臉上的表情是說變就變，那張保養得體的臉上，瞬間淚水掛滿了臉頰，真的是眼淚說來就來。

    看起來楚楚可憐，若不是先前那一幕真實發生在眼前的話，沒有一個人會懷疑德妃臉上的傷心是假的。

    “那就是說，朕不來，你就可以隨意砸皇子了?！?/br>
    康熙終于松開了王蔓菁的手，他一臉寒意坐到了上首，聲音冷得掉冰渣子：“朕還未來，你德妃隨意打罵皇子的名聲就傳出去了?！?/br>
    “朕還以為，傳言有虛，卻沒想到你比傳言說得還可惡?！?/br>
    ‘砰’一聲，康熙用德妃砸四阿哥的茶水壺，自己砸在了德妃頭上。

    保養妥當的德妃，頓時發髻散開，茶水倒了一頭一臉，看起來好不狼狽。

    她不敢叫出聲，趕緊將頭磕得咚咚咚地響：“萬歲爺息怒，臣妾是擔心十四，沒控制住情緒，皇上息怒啊?！?/br>
    屋里也響起一聲又一聲的請罪聲：“皇上息怒?！?/br>
    德妃此時頭發披散下來，化得得體的妝容，旗裝也被茶水浸泡得，只有那么狼狽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聲音婉轉動人：“皇上，您就算生氣，也要聽臣妾說說事情緣由啊?！?/br>
    康熙卻是仿若第一次認識德妃一般，以往溫柔體貼的女人，變得陌生猙獰。

    他心底一團火氣，徹底炸開。

    他讓人拉開忽然撲過來的德妃，厭惡道：“朕從來不知，你還有兩幅面孔?！?/br>
    德妃氣得胸口疼，尤其看著密貴人此時還跟老四親近，她就一口血堵在胸口。

    此時再一聽皇上這么說，德妃顧不上生氣，而是徹底被嚇懵了，她急忙抱住皇上的腳：“皇上，臣妾真的是有苦衷，臣妾知道錯了，求您不要生臣妾的氣?！?/br>
    康熙都懶得聽她說，直接點了四阿哥來問話：‘老四，怎么回事？’

    王蔓菁此時并沒坐，就在四阿哥身邊，不過她沒吭聲。

    這就是塊木頭。

    四阿哥聞言，腰板挺得筆直，小臉也冷冰冰的：“回皇阿瑪，兒子說話惹了母妃生氣，是兒臣的不是?！?/br>
    王蔓菁在邊上聽了，第一次對這小四爺忍耐力驚嘆。

    康熙聲音冷了幾個度：“朕要聽得不是這個?！?/br>
    四阿哥到底聰明，很快便道：“皇阿瑪息怒，十四弟晚上睡不好，今晚兩個值班太醫都到永和宮。赫舍里庶妃派人來請太醫，兒子多嘴惹怒了母妃?！?/br>
    咚咚咚。

    四阿哥話音一落，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小太監哭喊著進來：“萬歲爺，萬歲爺……胤禨小阿哥病重了?！?/br>
    康熙起身，重重地瞪了一眼德妃：“德妃，你明知道胤禨體質不好，你……”

    康熙對德妃很失望：“十四就是睡覺不好，你安撫一下就好，你將兩個太醫都霸占著干什么？”

    “老四作為皇子，即便你是親生母妃，也不是給你隨意打罵的?！笨滴鯄褐饸獾溃骸凹热荒悴徽湎?，老四以后就不用來給你請安了，就是玉蝶……”

    康熙話一說完，德妃就嚇懵了，她淚流面面道；“皇上，皇上息怒，……，老四是臣妾親骨rou啊?！?/br>
    “臣妾再有什么不是，也是他親生母妃啊?！?/br>
    康熙擔心胤禨身體，都沒顧得上德妃，急匆匆起身，就讓梁九功去叫太醫。

    路過王蔓菁身邊，男人難得對她道：“你先回去……”

    咚咚咚。

    王蔓菁剛想應聲，外頭忽然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外頭小太監踉蹌滾進來；“皇上，胤禨阿哥出事了……”

    第73章

    （02更）

    “什么？”

    小太監哭著道：“萬歲爺, 小阿哥去了?！?/br>
    康熙一時間沒反應，整個手都是冰涼的。

    王蔓菁握住男人手：“三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br>
    小阿哥胤禨, 是庶妃赫舍里氏所出, 歷史上是出生2月就早殤了的。

    沒想到, 一直喝著藥養著，都快養到十個多月了，最后這個劫還是沒過去。

    說起來，胤禨小阿哥，只比她的十五大一點，因為出生難產，就一直沒排序。

    大家都快忘了有這么一個小阿哥了。

    王蔓菁也是頭一次聽說, 還有這么一個小阿哥。

    畢竟她進宮, 德妃的十四阿哥就滿三歲了, 平時大家叫她家傻兒子也是叫的‘十五阿哥’，誰能想到，這前面還有一個早殤的小皇子？

    連男人自己都沒提，可見他也是知道這個病弱的小皇子活不久的, 索性都沒去看過。

    說起來, 康熙一共生了35個兒子, 加上女兒一起都差不多有上百個孩子。

    但是兒子最后只活下來排序的就24個, 公主也是殤了不少。

    王蔓菁忽然想起她的小十八，按照歷史記載來說, 也是七八歲就殤了。

    王蔓菁內心拔涼拔涼的。

    她這要不還是不生算了。

    *

    王蔓菁跟著大隊伍一起去到長春宮時, 庶妃赫舍里氏哭得撕心裂肺的。

    康熙一走到偏殿, 赫舍里庶妃就抱著小阿哥, 一把抱住康熙的腿, 眼淚珠子一顆顆滾落，“皇上，皇上，我們兒子殤了?！?/br>
    “皇上……求皇上給妾做主，先前胤禨都好好的，可就因為她德妃位分比妾大，就一直把持著太醫不放，只差一點點太醫就來了啊?！?/br>
    赫舍里氏額頭咚咚咚地撞在地上，不過幾下，額頭都沁出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