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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說話,率先邁出一步。雁晚唯恐他跌下去,趕緊扶穩他。兩人未走出多遠,長階下便出現了另外一人。 女官提著官服衣擺,神色急切地奔上臺階。她額角冒汗,氣喘吁吁,顯然是狂奔而來。她遙望一眼江卓,最終停在了江允身側,哀戚道:“臣扶著您,慢慢走?!?/br> 江允默許了她的攙扶。 文璧每走出幾步,便要顫聲囑咐:“慢些走,慢些走,千萬別摔著?!?/br> 她多希望這條臺階再長一些,時間過得再慢一些。走完長階后,她竟已泣不成聲。 “您別哭了,姑姑?!苯蕿榉謩e而哀愁,他垂眸看著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官,輕聲道:“我隨雁晚去云州,您若想我,給我寫信便是?!?/br> 文璧拂去眼淚,往江允手中塞進一柄玉笛:“長公主今早告訴臣,您要離京,臣便一直在尋此物,這才來遲了?!?/br> 玉笛輕盈,溫涼剔透。 “這是……”江允眸光微亮,“母后的東西?” “她讓臣保管玉笛,希望臣能把此物交給您的妻子?!蔽蔫嫡f完,蹙眉看了一眼旁邊沉默著的雁晚:“臣想,還是由您親自轉交罷?!?/br> 江允心頭酸澀,道:“姑姑,您多保重身體,希望您有個好前程?!?/br> 馬車揚塵而去,女官跟在車后追了幾步,最終無助地停下,掩面而泣。她正覺得頭痛欲裂時,江卓從身后拍了拍她的肩頭。 文璧狐疑地看著新主,不知江卓意欲何為。 “文姑姑,大殷江山要易主了,而我還缺一位堪當大任的內相?!苯侩p手捧著一副明黃色卷軸,把其放進文璧掌心。她眼眶微紅,道:“您若愿意,請文內相把這封傳位詔書,昭告天下?!?/br> * 馬車停在京城慈幼坊外的居民區,孫妙心開門時,嚇了一跳:“你們怎么來了?” 她看著面色蒼白的江允,詫異道:“你怎么了?” “阿姐,有些事我要慢慢與你解釋?!毖阃戆呀史鲞M屋,“我要在你這兒小住幾日,等一位朋友?!?/br> 正午時分,陽光雖燦爛,但毫無溫度。許成玉叩開了孫妙心的家門,她風塵仆仆地趕來,卻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而是直接搭住了江允的腕脈,恍若無事道:“你是否太小瞧螢繭了?你可知我為何給它取名叫螢繭?” 作者有話說: 感謝看到這里的你?。?! 權謀是我瞎寫的,寫完這本立刻去補習權謀相關的史料書籍。 官職是我瞎編的。 后天應該能完結,最遲大后天。 第109章 、新生 許成玉漫不經心的話在雁晚腦海中回響, 劍客焦慮地咬著指尖,往后連退數步。江允卻頭頭是道地沉著分析:“‘螢’是螢火蟲,‘繭’是蠶繭?螢火蟲的壽命雖短, 可蝴蝶幼蟲沖破蠶繭后……” 是新生。 那種能讓人痛不欲生的劇毒, “螢”為其表, “繭”才是真正的內里。 “螢繭之毒, 雖不致命,卻遠勝世上絕大多數的毒藥?!贬t者的三指仍搭在病人腕脈上,低聲道:“它折磨你終生, 卻也能永遠為你抵擋其他的毒藥——它是你的繭?!?/br> 它是你的繭。 江允與雁晚默契地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震撼與驚喜,后者忐忑地補充道:“有人給他下了一種叫‘淬骨’的毒,以及另一種不知名的毒藥……” “淬骨?”許成玉不屑地挑眉,“淬骨算老幾, 也敢在我培育的螢繭面前造次?它是一種能讓中毒之人十五天后暴斃的毒, 且中毒之人毫無察覺?!?/br> “可是我,有時會渾身發疼?!苯实?。 “疼,是因螢繭作祟。淬骨與螢繭相攻相撞, 才讓你痛不欲生?!痹S成玉自信地冷聲解釋, “至于另一種不知名的毒藥, 應當是掏空你的身體,讓你孱弱無比?!?/br> 她曾因驕傲自大犯過錯, 便又趕緊補充道:“我會為你好好診治?!?/br> 話音剛完, 在外忙碌的孫妙心便猛然推開了臥室的門。室內三人警惕地向她投去視線,皆以為她聽到了“螢繭”“淬骨”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孫妙心眉頭緊鎖, 唇角卻是上揚的。她的上下半張臉極其矛盾, 讓人判斷不出她的情緒。雁晚咳嗽兩聲, 試探道:“阿姐,你為何這副表情?” 下一瞬,孫妙心輕輕的驚呼在屋中響起:“天??!我聽聞陛下他,他駕崩了!” “……”另外三人陷入沉默,最終是雁晚浮夸地喊了一句:“天啊,竟有此事!” “我還聽聞,新皇帝是永寧將軍!”孫妙心捂住嘴,眼中閃閃發光。她傾佩永寧將軍許多年,此刻的心情不言而喻:“原來女人也能做皇帝!我們大殷何時出過女皇!” 江允僵硬地笑笑,言語間不忘夸贊心上人:“像你meimei一樣,很了不起?!?/br> “我得去街上逛逛,中午給你們做紅燒鯽魚?!睂O妙心心里像抹了蜜,笑得合不攏嘴。她輕快地關上門,拎著菜籃上街去了。 “紅月給我傳了急信,研制淬骨之人,應當也是她?!毖阃泶_認jiejie已離開,才繼續往下說。話至此時,她猛然一愣,向江允恍然大悟道:“她與你長姐聯合起來害你?!” 為何紅月曾在青州真心助她,此刻卻要與人聯手暗害她的情人?可她轉念一想,紅月形單影只,難以與手握大權的江卓相抗。人活著總有難處,若紅月此舉為求自保,倒也說得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