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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連眉眼也不再那么有神采了。 江允見狀,連忙開口哄道:“我不會死的。我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直陪在你身邊的?!?/br> “那你為何要替我解毒?又進火場救我?”雁晚語氣一凜,長眉豎起幾分,冷聲責備:“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若有個好歹,豈非親者痛,仇者快?” 她見江允的臉上漫漫浮起寒意,便自知說了太多。于是,她果斷結束了這個話題,并從袖中取出一枚木梳子,笑道:“我跟喬川學的,雖然做得不怎么樣,卻廢了我好幾個晚上的時間。你喜歡嗎?” 賀禮? 江允驀然一喜,把所有的不悅盡數拋在了腦后。他接過精致的木梳,把其捧在了手心,笑得燦如朝霞:“送我的?” 木梳的做工普普通通,卻傾注了雁晚數夜的心血。她臘月二十七回的云州,當夜便拎來了喬川,向喬川請教如何做木工。她料想江允什么都不缺,什么好東西都見過,才決定親自給江允做件賀禮。 “我怎會不喜歡!”江允激動難耐,他握緊木梳,把雁晚擁進了懷中:“這是你第二次送我東西,我怎能不喜歡?” 第二次?居然才第二次? 雁晚驟然覺得,自己和江允的付出太不對等。 在她和江允之間,橫著一根窄窄的孤木。是她造出了孤木,也為兩顆心的貼近造出了前提。而在孤木之上,她總是走兩步、歇兩步,有時還要往后退幾步。 江允則不同,他始終往前,不懼跌落深淵,只恐懼這根孤木被人撤走。 或許,她該多往前走一走。 雁晚拍了拍江允的脊背,滿懷期待地問道:“小允,你沒有東西,要送給我嗎?” “有,你跟我來?!苯室种谱×移鸱那榫w,領著雁晚往前奔去。 * 他要送給雁晚的賀禮,竟是一條紅色長裙。 “你怎么送我這個?”雁晚萬分驚訝,她提起長裙的領口,在自己身上比劃了幾下,裙擺竟長至及地:“好長的裙擺?!?/br> 繁復的金線自領口往下蔓延,繪出一朵朵怒放的木蘭。珠玉金飾點綴其間,華美精致,令人驚嘆。 雁晚沒有脂粉,更沒有華麗的衣物。她的衣柜里除了武袍,便只有幾件裙擺剛剛達到腳踝的裙子,哪里擁有過這般精美的衣裙? “它還不夠美?!苯士匆娧矍暗墓媚锶绱诵老?,自己也莞爾一笑:“我怕時間趕不上,只讓京城的繡娘繡了三日,昨日才送到云州?!?/br> “不是你親手繡的?”雁晚心里高興地緊,卻要故意刁難兩句:“我白高興一場?!?/br> “我哪里有這個本事!”江允徒然慌了神,他捏住雁晚的手腕,問道:“難道,你不喜歡?” 早知如此,他便該乖乖聽文璧的話——投其所好。 雁晚一見江允著急的模樣,不禁笑得更加燦爛。她把裙子扔回床上,緊緊抱住了江允:“我喜歡!只要是你送的東西,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歡!” 她要的不是“投其所好”,而是要眼前的這個人。 一股暖流漫上江允心田,他終于安心,得以輕輕吻在雁晚唇邊,笑問:“要不要換上試試?” 雁晚做事風風火火,換衣服也風風火火。待她新裙一加身,便迫不及待地狠狠吻了江允一口,道:“三郎,我今天好高興?!?/br> 她的面龐在衣裙的襯托下多出幾分艷麗,江允癡癡望著她,說不出任何的話。 雁晚低下頭,欣賞著弋地的裙擺,輕輕贊嘆道:“像嫁衣?!?/br> 像嫁衣。 江允聽到這句話,不禁垂下眼眸,輕輕地笑了起來——這本就是一件由繡娘改過形制的,嫁衣。 “你陪我在府中走兩圈罷?!毖阃碛譁惲诉^來,眼中繁星點點:“這么華麗的裙子,我平日必定沒有機會穿。我今天得穿過癮?!?/br> 江允垂眸與她對視,笑容溫和:“我們不是在‘偷情’嗎?裴莊主敢讓別人看見?” “老娘今天走正門進來的!滿大街的百姓,誰不認識我?”雁晚咬牙切齒,怒道:“你給我寫了庚帖,收了我師母的紅包,能否別再說那些酸話了?” 她興沖沖走到門口,回眸一笑:“你到底來不來?” “來了,”江允心中酸澀,卻快步跟了上去,“我替你提裙擺,你慢些走路,別摔了?!?/br> 正月初三風和日麗,大殷年輕的國君依舊未擺生辰宴。而景王府的所有人都看見,他們眼里高高在上、不茍言笑的帝王,小心翼翼地為一個江湖女子提著裙擺,跟在她身后笑了一路。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 別人寫談戀愛,是雙向奔赴。 我寫談戀愛,只有小江一個人在狂奔,裴姐想動的時候才動兩步。 第73章 、坦誠 太陽西沉, 江允忽有事情要處理,雁晚便獨自在府中閑逛。她身著弋地長裙,大大咧咧地自己提著裙擺, 偏偏頭上梳了一個與長裙極不相稱的高馬尾, 府中的仆從想多看她幾眼, 卻又不敢看。 “你是誰?為何在府中亂逛?”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雁晚回過頭去,只見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后。 這女孩等不及雁晚發問,便又低聲道:“萬一惹惱了陛下, 是要受罰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