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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許成玉和程芙數次提起秦淵時,都被江允聽到過,為此雁晚更能明白江允對秦淵的在意。她貼在江允的耳側,輕聲一笑,把溫熱的氣息吞吐在江允脖頸之中:“他是我同門師兄,個子比你高,肩背比你寬,武功比你好?!?/br> 話到這里,她注意到江允突然將肩背挺起,連雙拳也緊緊相握。于是,雁晚便故意與身邊人貼得更近,嘴唇險些咬上了江允的耳垂,又道:“但是,他沒你長得好看,所以jiejie最喜歡你……” 江允聽完,默默地把頭低下,幾乎埋進自己雙膝之間,以蚊蠅細語般的聲音詢問:“那他,現在在哪兒呢?” “我怎么知道他死哪去了?我甩了他之后他就到處跑,他愛死哪死哪,最好永遠別回來。反正,現在我只跟你好?!毖阃砼呐慕实募贡?,示意他把腰挺起來,“送我回去吧?!?/br> “這就回去?”江允嘴上這樣說著,雙腿卻乖乖地站了起來。他的雙眼泛紅,讓雁晚懷疑他馬上就要掉下眼淚,但他的表情偏偏又是喜悅的,倒讓雁晚摸不著頭腦了。 兩人一前一后坐在黑色駿馬上,江允故意將馬驅策地很慢,慢到雁晚發覺了他的心思,但雁晚卻不明說,反而將手一伸,從路邊不知名的花樹上摘下一朵紅色的小花,卡在了江允的發冠上。 江允忽然覺得自己腦袋上多了什么東西,正想去碰,立時便被雁晚制止了。雁晚禁錮住江允的手腕,假意呵斥:“不許摘下來,就這樣?!?/br> 她見江允不再有動花朵的心思,便心滿意足地笑出了聲,稱贊道:“這樣多好看吶?!?/br> 馬匹依照雁晚的意思,沒有行到澄意山莊,而是在景王府外便停了下來。雁晚剛翻身跳下馬,便被江允抓住了手腕,她狐疑不解時,江允鄭重其事地道出了想提許久的請求:“我認你做老師,以后每天去找你學劍好不好?” “不好,我自己都還沒出師呢?!毖阃硭﹂_江允的手,耐心同他解釋:“你若是想來找我,又不在乎別人的議論,便直接來就是了?!?/br> 她莞爾一笑,轉身跑著離去。江允目送雁晚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才舍得把視線移開。出乎意料的是,文璧竟然就站在王府門前,笑意吟吟,似是已經站了很久。 “文姑姑?您在這兒看什么呢?”江允瞬間有一種秘密被人看破的怪異感覺,他下了馬,快步走到文璧跟前。 文璧跟隨江允一同來到云州許久,今日是第一次見到雁晚。她踮起腳尖,從江允的發冠上摘下那朵無名的小花,笑道:“這是那姑娘別在殿下發間的?” 原來是朵花。 文璧把花放在江允手心,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繼續說:“殿下瞞臣瞞得好緊,若不是臣今天看見,您還打算瞞到什么時候?” “我瞞您什么了?”江允沒有去看文璧的臉,他只顧捧著花一通傻笑,邊笑邊往府中走,“姑姑,這花好看嗎?” “好看?!蔽蔫递p輕捂住嘴,不讓自己欣慰微笑的模樣落入江允眼中。 她喜歡好看的人,比如我。 “那就好?!苯孰p手攏在一起,細致地呵護住稚嫩的花朵,快步朝前奔去。 雖已經是春三月,習習涼風依然能席卷整個澄意山莊。春風輕柔溫和,卻帶來了一絲無人察覺的危機。入夜之后,原本靜謐的藏書閣中忽地綻放出一點火星,這火星愈來愈囂張,竟流竄到了周遭的書架上。 隨著火勢漸旺,半個山莊的人都聽到了一聲凄厲的尖叫:“藏書閣燃了?。?!” 藏書閣走水了! 此時時辰不晚,山莊的弟子們多數沒有睡下,便紛紛趕去滅火,將一桶又一桶的水往藏書閣運過去。 待雁晚匆忙趕到藏書閣外時,岳知節正一手提著五歲的小師妹,一手抱著小師妹心愛的小貓從火場里往外趕。 岳知節狼狽不堪,原本白凈的臉上多了幾抹煙灰。他放下小師妹和貓,怒斥道:“不是讓你在外面待著,我進去幫你找貓嗎!你亂跑什么!” 小師妹從未見過岳知節發這樣大的怒,她驚懼不已,竟然屁股地上一坐,扯著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雁晚沒時間管這場小烏龍,所幸火勢不大,她與其他弟子將火撲滅后,才去抱起仍舊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師妹,耐著性子哄了幾句,道:“琳琳乖,受傷沒有?” 見琳琳搖了搖頭,雁晚才粗聲粗氣地去關懷與琳琳大眼瞪小眼的岳知節:“你沒事吧?呵呵,你肯定沒事?!?/br> “神經??!”岳知節在自己灰撲撲的臉上抹了一把,狠狠罵了一句雁晚,便大步邁地進了藏書閣。 雁晚跟隨岳知節的背影,也再次進到閣里,想要檢查火勢的起源。藏書閣歷經四代莊主,才有了如今的規模。其中收納的除了奇書異志,在密室內更有浩如煙海的情報。如果是意外起火,那么必須杜絕意外再次發生;如果是人為,那么縱火人又在哪里? 岳知節先雁晚一步,已經判斷出了大概的局勢。他今日離開藏書閣前,按部就班地熄滅了所有的燭臺,并關緊了門窗。春季不是自然火的多發季節,因此,當岳知節發現一扇窗戶上的鎖有被人撬開的痕跡時,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數。 “所以,縱火人在哪里?”雁晚敲敲壞掉的窗鎖,與岳知節面面相覷。 “我怎么知道!”岳知節重重一拳砸在墻上,擊落了零碎的墻皮。他方才已經檢查過,被焚毀的書架上擺的是些較為常見的書,再去市場中尋覓便是。盡管如此,他還是盛怒難平,原本儒雅的風度仿佛隨著烈火一起被焚燒干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