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每晚發瘋 第107節
“朝朝, ”明恬又說了一遍,“讓他回來吧?!?/br> 燕云朝站在一邊, 看向坐在榻上望著他的明恬, 只覺得心里難受得很, 還有些難言的酸楚。 但他看著明恬這般難過的樣子,一時也說不出別的拒絕的話。 “他是自己消失的,”燕云朝道,“我現在根本感受不到,也沒什么辦法?!?/br> “怎么可能呢?你和他本就是同一個人,共用一具身體,他是能感知到你的情緒的。朝朝……”明恬走下床榻,慢慢地靠近了燕云朝,“你試一試,總會有辦法的?!?/br> 燕云朝悶悶不樂,轉頭不看明恬。 良久,他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心里卻在想,他可不會閑著沒事讓那個人出來。再說了,他才不信那個人是愿意主動消失,肯定在憋著什么壞。他只需要等著,遲早那人就會自己出來了。 - 一晃就是一個月的功夫。 另一個皇帝依舊沒有出現。而朝朝仍然不愛政事,但他又怕自己甩手太多,惹得阿姊不滿,再想念那個人起來,就也能按時參加朝會,處理一些緊要的事了。 閑暇時燕云朝與阿姊待在一處,也會悠然想起來那個沉寂的人,猜一猜他究竟什么時候才會出來。 但燕云朝沒等到這具身體里的另一個神魂,反而等來了華真道長。 明恬正在寢殿內休息,燕云朝坐在外殿,瞇起眼睛看向來人,不耐煩地道:“你怎么還有膽子到朕面前來?” 若不是他整日里忙著和阿姊待在一起,還得處理政事,他才不會把眼前這個幾次害他的臭道士給忘了。 此人竟然還沒離京,膽敢到他面前,總不能是為了尋死。 華真道長滿頭白發,顫顫巍巍跪地行禮。 “貧道此次前來,是為了之前那位、那位陛下的囑托?!?/br> “哦?”燕云朝怔了怔,隨即感興趣地挑起眉梢,“他跟你說什么了?是讓你到時候過來把他喚醒?” 看看,他猜的果真沒錯。那人果然是故意消失,引得阿姊心疼,與朝朝疏離,然后再挑一個合適的時機回來。 華真道長卻搖了搖頭,面上有些頹然:“沉寂一月之后,那位陛下的神魂便被削弱到了極點,此時做法,讓其徹底消失,就是最合適的時機?!?/br> 燕云朝面上的神色淡了下來。 他看著華真道長,眼中有顯而易見的錯愕。 “這應當是陛下想要的吧,”華真道長說著,掏出了袖中一直隨身攜帶的符文,“若是陛下沒有意見,那貧道就要開始了?!?/br> “……等等?!毖嘣瞥樕薨?,語調詭異地止住了華真道長的動作,“你莫不是在騙朕,手中拿的什么符,過來讓朕看看?!?/br> 華真道長愣了愣,沒有遲疑地把符文交給了走到他面前的福忠公公。 燕云朝從福忠手中接過符文,攥在掌心一握,卻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這與他想的不一樣。 那個偽君子應該是狡詐多端,卑鄙下作的。 即使讓華真道長過來做法,應該也是為了喚醒自己,而讓他眼中的瘋子消失。 但燕云朝沒感覺到任何不適,就說明,起碼這符文應該不是對他不利的。 那人真想消失……怎么可能? 華真道長叩首道:“陛下若是不信,貧道也可告退,只要那位……沉寂的時間夠久,自然而然也是會消失的,只看陛下放不放心了?!?/br> 燕云朝眸色沉沉,沒有說話。 華真道長便又動作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由身側的徒孫扶著,想要離開。 這時內殿卻突然傳來一聲清亮的女聲,卻是皇后。 “道長留步!” 明恬疾步從內殿踏出,飛快地來到華真道長面前,輕喘著氣攔住了他。 “還有辦法讓他出來嗎?”明恬語氣急切地問,“他不能消失……他是皇帝,他應該痊愈,而不是消失一半?!?/br> 華真道長驚了驚,隨即試探著轉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皇帝,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明恬順著華真道長的目光看過去,隱晦地瞪了一眼燕云朝,知道他這一個月都在消極應對她說的話,根本沒想讓另一個皇帝出來。 燕云朝垂下了眸,沒針對明恬的話表現出什么。 明恬道:“你不用怕皇帝,他是應允的?!?/br> 華真道長的情緒這才穩定幾分,卻又感到為難,小聲說道:“一個月前另一位陛下讓貧道做法時,就沒想過退路?!?/br> 明恬徹底愣住。 - 華真道長直言無計可施,告退離宮。 朝朝經過那將近一年的休養,神魂本就足夠強大,可以壓制住另一個人。 而那另一個皇帝又自愿沉寂一月之久,已是將這具身體的主導權主動讓給了朝朝。 在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的力量就形成了絕對性的差距,不是簡單的法事可以彌補的。 華真道長也不是神仙,只能起到輔助作用。 明恬不知所措地回到寢殿,看到手臂上一紅一白的兩只鐲子,難過得哭了起來。 她心情壓抑,一時也沒有注意到,原本與她在一起的朝朝,沒有跟著她一起回來。 直到夜幕降臨,明恬去偏殿看完孩子,還沒有看到燕云朝,她才有些奇怪,正打算叫來宮人問一問,卻突然看到福忠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臉色蒼白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他……他突然昏過去了?!?/br> 明恬瞳孔驟縮。 - 燕云朝處在一片漆黑的天幕里,周圍空蕩蕩的一片。 他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了一段路,終于看到前方盤腿端坐的男人。 隔了這么久,他總算見到了住在這具身體里的另一個人。 燕云朝眉目微冷,走到他面前,像他一樣坐下。 兩個長相、衣著都一模一樣的人,就這樣相對坐著,就好似照鏡子一般。 良久,那人才睜開了眼。 “你怎么出現了?!被实鄣_口,“外面過了多久?” “一個月?!毖嘣瞥馕?,難得心平氣和地坐下面對這個人,“你竟然真要放棄?!?/br> “怎么?”皇帝輕輕一笑,“你是來嘲笑我的嗎?我勸你現在走,興許我還不會改變主意?!?/br> “你明明是爭不過我,才無奈投降而已?!毖嘣瞥旖怯行┳I諷的弧度,瞇眼看他,“這招倒是用得好,讓阿姊都為你傷心了?!?/br> 皇帝聽見他提起明恬,一時眉目微動。 “她……怎么樣了?!?/br> “阿姊有我在身邊陪著,自然是好得很?!毖嘣瞥湫Φ?,“不用你cao心?!?/br> “既然好得很,”皇帝語氣平靜地說,“那你為什么還會來找我?!?/br> 燕云朝眉頭一皺,臉上有些被看穿的惱怒。 但他想起難過痛哭的明恬,又忍了忍,只將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 “我是看你難得沒有憋壞,好心來看看你?!毖嘣瞥Z氣頗為隨意地道,“你要是故意惹阿姊心疼,以我現在的實力,還不是輕松就弄死你了?!?/br> 皇帝怔了怔:“她……心疼我?” 燕云朝一愣,隨即更是生氣,為自己這不小心說漏嘴的話。 皇帝卻顯然高興起來,眉宇間隱隱顯露出幾分愉悅之意,他笑道:“恬恬肯心疼我,那就是喜歡我的,我要去找恬恬?!?/br> 燕云朝怒道:“你敢?” 皇帝看著他說:“你若真打算讓我消失,就不會再來見我了?!?/br> 燕云朝一下子揮出拳頭,朝皇帝的面門沖了過去。 但這漆黑的天幕只是一片虛無,兩人所謂的身體也不過是幻影,沒有實體,燕云朝的拳頭很快就穿過眼前男人的身體,揮到了虛空中。 皇帝氣定神閑的笑了起來。 “你惱什么,我們本就同出一源,為了恬恬,和平相處不好么?” 燕云朝咬牙道:“我容不下你?!?/br> “但我早就能容下你?!被实鄣?,“因為恬恬喜歡你,我有什么辦法。而你所謂的容不下,也不過是因為她從前只喜歡你?!?/br> 燕云朝更是生氣:“誰說阿姊現在就不是只喜歡我了?” 皇帝沒有說什么,只輕飄飄問:“是么?” 燕云朝沒有說話。 事實上,他因為皇帝的反問而心虛起來。 阿姊記得過去,但那些過去,不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半晌,燕云朝道:“阿姊是希望你回去,然后我們找華真道長,讓我們融合?!?/br> 皇帝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一個道士,哪有那么大能耐?!?/br> 燕云朝道:“我覺得也是?!?/br> 皇帝抬目,看著對面這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從去年第三場法事失敗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再也無法融合了。我們不再是分裂的兩部分,而是各自生長,變成了獨立的神魂?!?/br> 燕云朝眸中劃過一絲抗拒之色,似是厭惡:“你以為我想與你融合?” 皇帝道:“我也不想?!?/br> 兩人相對無言。 又是燕云朝先開了口:“但阿姊希望?!?/br> 不遠處漸漸現出幾分光亮,混合著光怪陸離的顏色,似是令人沉醉的漩渦,不由自主地吸引了兩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