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每晚發瘋 第66節
沒有應聲。 明恬了然地收回目光。 就像一開始她摘掉符牌,等候一刻鐘之后朝朝出現一樣,估摸著一會兒皇太子也要出來了。 明恬淡淡一哂,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屬于她的衣物,準備回到外間。 冷不丁在這時聽見一句: “站住?!?/br> 第64章 駕崩 明恬脊背一僵, 沒想到皇太子這么快就醒來了。 但她匆匆收拾衣物,本就是為了避開皇太子,沒道理這時候就聽話不動彈了。 因此她只是頓了頓, 就繼續邁開步子,比方才更快地轉出屏風, 哐當一聲關上了內室的門。 燕云朝眸色一沉。 他從榻上坐起來,虛蓋在身上的薄被隨之滑落。燕云朝垂目便看見赤|裸的胸膛,與上面那星星點點的暗紅。 燕云朝握著符牌的手緊了緊。 空氣中仍飄散著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 甜得發膩, 又讓人無端升起燥熱。 他視線掃過凌亂散落在榻上、地面上的衣物,起身撿起兩件穿上,重新將符牌掛到腰間, 而后便徑直朝外間走了過去。 明恬正坐在榻上,低頭系著中衣上的系帶。 她背對著燕云朝, 一頭長發披散著,斜攏在肩膀一側,脖頸在昏黃的燭光下彎曲出好看的弧度。 燕云朝避也不避, 大步走到榻邊, 在明恬的身后坐了下來。 明恬動作微頓。 燕云朝眸光幽暗,呵笑一聲:“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敢偷拿孤的符牌?!?/br> 他見明恬不說話, 倏地傾身靠近了她,下巴距離她的肩處只有一寸的距離。 “你就這么想他?”燕云朝語調陰沉, 盯住她的側臉,幽聲問道, “那你還讓孤出來做什么?看你們剛剛是如何恩愛的么?” 燕云朝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溢出。 他無法形容剛剛那一瞬間, 當他醒來, 意識到這里不久前發生過什么的時候,他心中那扭曲的、瘋狂的感覺。 似乎是憤怒,又似乎是嫉妒,就好像兩股繩交織纏繞,迅速地扭成一團亂麻,在他的心間拉扯放縱,讓他再難保持一慣的冷靜。 燕云朝不受控制地握住了她的肩膀,迫她轉過身來。在這一刻,他所有的端方自持、嚴苛守禮都消失不見,他腦中昏昏沉沉的一片,只覺得喪失了理智,讓他俯身就朝著明恬的唇吻了過去。 明恬別開了頭。 那吻便落在了她的側臉上。 燕云朝低笑起來:“你和他享盡魚水之歡,對孤便是連碰都不讓碰么?” 明恬依舊沉默。 燕云朝問:“孤和他到底有什么區別?” 不都是一個人嗎? 明恬道:“殿下現在這般瘋狂的模樣,似乎確實與朝朝沒什么區別了?!?/br> 燕云朝額角輕跳了跳,抬首松開了她。 明恬這時才與燕云朝解釋:“現下離卯時不過半個時辰,到了要早朝的時候了。臣女擔心影響殿下政務,因此才將符牌歸還?!?/br> 若是一直讓朝朝與她胡鬧,可能皇太子這具身體一整晚都歇息不了。 燕云朝坐在她身前半臂的距離,神色終于恢復幾分平靜。 他輕輕一哂:“這會兒你倒是知道,會影響政務了?!?/br> 明恬面色不改,不疾不徐道:“雖說殿下承諾過不會讓朝朝消失,但鑒于之前殿下并不算光明磊落的手段,臣女還是親自確認一番為好?!?/br> “那你現在確認好了?” “好了?!?/br> 燕云朝看了看她,又是一陣沉默。 他總覺得心中還有些怒氣未平,但此時對著她,他又再說不出什么難聽的話。 明恬道:“殿下還是早些就寢為好?!?/br> 她都因此把朝朝壓制了,皇太子若還在此處與她糾結這些,倒是辜負她一番好意。 燕云朝心中冷笑,怎會看不出她態度中的排斥之意。 但她越是如此,他心中那些復雜扭曲的情緒就越是作怪,讓他偏不想遂了她的意。 燕云朝動了動身體,直接在這張并不算寬敞的榻上躺下,占用了她原本的位置。 明恬愕然看他。 燕云朝已經閉上眼睛,儼然一副要睡熟的模樣了。 明恬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只覺得匪夷所思。 她本來都把寢殿那張寬敞的床榻讓給他了,怎么現在又歇在這里,搶了她在外間這臨時起居之處。 明恬道:“此榻矮小,恐怕盛不下殿下偉岸的身軀?!?/br> 燕云朝并不理她。 明恬便勾了勾唇角,輕聲道:“那就多謝殿下賜臣女在內室安睡了?!?/br> 說罷,她下榻穿了繡鞋,毫無留戀地回到內室,熄燈就寢。 - 皇帝的病一日重過一日,太醫們日夜cao勞,一番辛苦,終于趕在第二場法事的時候,讓皇帝得以有了些精神,親自監督著那群道士做完了法事。 不僅明恬不放心,皇帝也擔憂,怕皇太子陽奉陰違。 第二場法事過后,皇太子昏睡整夜,次日才幽幽轉醒。 皇帝在甘露殿召見了他。 短短十幾日過去,原本正當壯年、頗有精神的皇帝,就變得憔悴了不少。 他虛弱地躺在榻上,眼皮耷拉,額角處也生了不少皺紋。 瞧見燕云朝進來,他輕輕喚道:“太子,朕有些事要交代于你?!?/br> 燕云朝走上前去,傾身行禮:“還請父皇吩咐?!?/br> 皇帝面色恍然,仰面看著帳頂。 “這幾日,你監國理事,朝政諸事都處理得頗好,日后這大周江山交托于你,朕是可以放心的?!?/br> 燕云朝沒有言語。 皇帝輕嘆一聲,又道:“你于政事上熟稔老道,一點都不像未及弱冠之人,朕常常在想,皇后本身并無多少學識,是怎么教出你這樣優秀的儲君的?” 燕云朝淡淡道:“父皇謬贊?!?/br> 皇帝搖了搖頭:“但你知道,朕對你哪里最為不滿嗎?” 燕云朝眸光微垂,等著皇帝繼續。 皇帝道:“你太冷漠了。雖說為人君者,最不該為七情六欲所制,但朕尚且有所喜惡,年輕時也有最為寵愛的妃嬪,而你——” 皇帝頓了一頓。 “你因那場怪病缺失一縷神魂,就好像連人所擁有的情緒都消失了。反觀另一個你,倒是愛憎分明,卻又有些過激…… “而朕,不單單是君,還是你父。從為人父的角度,朕并不希望你做一個涼薄冷漠,毫無喜怒哀樂的孤家寡人?!?/br> 燕云朝指尖微動,撩起眼皮看向皇帝。 皇帝道:“雖不知你究竟是因何對明氏另眼相待,但她難得能勾起你的情緒,朕便勉強應允,讓她做你的太子妃?!?/br> 皇帝的賜婚圣旨自然關鍵。 畢竟明恬如今是內廷女官,燕云朝若要自己違抗規矩,迎娶有品階的女官,那在說服朝臣上總要費些功夫。而有了皇帝的圣旨就不一樣了。 燕云朝面色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低垂著眉目,輕聲道:“多謝父皇?!?/br> 皇帝平靜續道:“只是有一個前提,你知道的。朕怕是撐不到你做第三場法事的那天,但你既為大周儲君,理應一言九鼎。朕要你現在立誓,保證把剩下的法事做完?!?/br> 燕云朝默了默,撩袍跪了下去。 皇帝面上這才露出欣慰的神情。 等燕云朝立完誓,又站起身的時候,皇帝問:“這幾日,你母后那邊如何?” 燕云朝道:“母后終日在清寧宮閉關打坐,抄寫經文,為父皇祈福?!?/br> 皇帝目中閃過一絲厭惡。 但顧及著燕云朝,他把這絲情緒忍下了。 當初若不是因為想立燕云朝為太子,他根本就不會把趙氏抬為皇后。 趙氏竟膽大包天,又愚笨至極,才害他至此。 皇帝只想一條白綾,賜死趙氏。 但如今太子已然監國,諸多詔令都經過他手,皇帝不可能繞開太子,直接賜死他的母親。 況且……畢竟是皇太子,若是他處置了太子之母,難免會引起朝廷猜疑,對太子、甚至于朝政穩固都會有所影響。 皇帝忍了忍,交代道:“那畢竟是你的生母,朕現在不追究她的過失。但等日后——” 皇帝思索片刻,說:“西郊有處行宮,你把她送到那里安享晚年,不要讓她在宮里干擾你,特別是插手政務。至于趙家,爵位想留便留著,但趙氏子弟,往后不可重用?!?/br> 燕云朝道:“兒臣心中有數?!?/br> 皇帝盯著他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