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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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公司,我們也只是工作室?!?/br> “好,工作室?!绷何灣冻洞?,“溫老師說什么不敢聽啊?!?/br> 她過去顧談雋那邊拉開椅子坐下,也不再看溫知予,端起一杯茶喝了口。 “你最近老忙生意,上次不是說機械有一批有點問題嗎,沒出什么事吧?!?/br> 這是跟顧談雋講話。 顧談雋靠著,只說:“就那樣?!?/br> “都那樣是哪樣,你不能給我講細致點?!?/br> “沒必要?!?/br> 她性子使然,不介意對方明顯冷淡,只說:“好了,知道你厲害?!?/br> 手想去拉他衣服,被他不動聲色避開了,梁螢有些意見的眼神看他。顧談雋眼皮都沒動一下。 溫知予看得出來這些,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就低頭喝茶了。 她到現在仍佩服梁螢的。 被拒絕,被傷心,哪怕喜歡多年得不到回應,也仍那么執著心理強大到能毫不在意他冷漠的態度。 人喜歡一個人也得需要勇氣才行。 梁螢有,她沒有。 她有資本敢直接坐他旁邊,她不敢,她怕被拒絕,怕看到顧談雋像現在這樣稍顯那么一點冷淡的眼神,那她只會覺得渾身發涼,什么都完了。 他這樣的人,旁邊也只有配這種光芒萬丈的大小姐才可以。 可她不知道梁螢心里并沒有好哪去。 她知道,顧談雋厭極了自己的,說實話她到現在這程度心理素質也早沒原來好了。他們的關系不比從前,以前勉強算得上是朋友,一個圈子?,F在,早被顧談雋默認移出了他的朋友圈。 她不缺錢,不缺喜歡,她是富家大小姐,可她也還是忌憚。 顧談雋是什么人,把他惹煩了,后果她擔不起,那或許真就他的面也見不著了。 惹不起顧談雋。 所以,她的目光又落到對面不怎么說話的女生身上。 白白凈凈,長得倒是討男人喜歡的那種。 梁螢抬手攏了攏耳邊頭發:“聽說你們最近那個游戲做得不錯啊,聽他們講,就是什么地圖什么小人打打殺殺的賺得蠻不錯,我也想試試這個,你們搞個推廣多少錢???” 漫不經心的語調,也并不是真心懂這個行業。 溫知予說:“那個不是打打殺殺,我們是多人在線戰術競技類游戲,也可以說為動作即時戰略類,大概就是……” “好,知道了?!彼f的話被打斷,“那也不就是互相打來打去么,說得好牛逼的樣子?!?/br> 溫知予不吭聲了。 梁螢胳膊又撐到桌上,好奇地問:“那你們這現在一個月純利潤多少???” 知道對方眼里只有錢,真正做內容什么的不在乎。 溫知予平常不會認真回答的,可在顧談雋面前,又聽到形容自己游戲的這種口吻,溫知予心里也不知道哪段情緒被點著。 “不牛逼,也只是盡自己所能做做?!睖刂杼ь^,“我們的盈利梁小姐現在應該看不上,但未來或許會多一些?!?/br> 梁螢就笑:“那也不過是借顧總的光了,是嗎?!?/br> 她知道。 想到這個,溫知予心里是虛,她確實虛,特別是被梁螢提起來。如果不是遇到顧談雋,不是那么多機緣巧合,她哪有這些機遇。 其實事實也確實是那樣。 不就是那個雨夜和他相識,結識了大佬。 可他們做這個項目時也確實有自信,自信自己可以做好,船一旦有了水,自然啟航了。 僅此而已。 “我想不算借光,應該算互相成就?!睖刂枵f,“當然肯定不是我成就顧總,是顧總的朋友正好需要人才,而我們正是人才,大家各取所需,因為同一個想要的目的聚集、賺錢,僅此而已?!?/br> 梁螢又皮笑rou不笑。 她還要說話,顧談雋開口:“梁螢?!?/br> 梁螢停息,看他。 顧談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的煙,擱著手,撣了撣:“我開口搭了個面要張嘉茂看了他們的項目計劃,這有什么問題嗎?!?/br> 她說:“沒有?!?/br> “她們能做出來這么成熟的游戲項目,一群人能短時間建構完整世界觀?;沓鋈ヒ磺?,把所有錢投進去,哪怕抱著一窮二白的后果?!?/br> 溫知予背脊微直,靜靜聽著。 “她做出來了,你做得到嗎?” 梁螢眼神變化。 “做不到?!?/br> “她現在是嘉禎底下的工作室主創之一,張嘉茂的人還輪不到你說吧,除非你對張嘉茂有意見?!?/br> 張嘉茂又是另一個領域的牛人了,她哪里敢。 “沒有?!?/br> “做不到,就閉嘴?!?/br> 梁螢忽而噤聲,知道自己是真惹到他了。 顧談雋很討厭那種平白傲慢態度的人,她承認她心直口快,可她從小到大說話就這樣,在他面前也早壓著了。 他明明知道的,卻還護著她。 沉寂幾秒,梁螢說:“不好意思?!?/br> 之后她又轉移話題,端起面前茶壺:“這茶不錯?!?/br> 顧談雋淡瞥一眼,懶得講話。 溫知予低頭,微攥了攥手。 感受著喉嚨泛涌的那種些微擠壓感。 也是和他們之間那種無形差距的感覺。即使顧談雋幫她說話,那種距離感就越明顯。 即使剛剛她也試著鼓起勇氣了。 可能有的人就是這樣,不管經受多少打擊之后還能嬉皮笑臉說一句,她不行,剛學到一點東西,因為人家話語上無心的一句,又各種遲疑。 她在意剛剛梁螢的話,她聽進去了,哪怕對方無心的。 也好像心事被戳中。 梁螢絕對看得出來,那種感覺像什么呢,就仿佛他朋友話里有話:遇到顧談雋你事業提升了就算了,你還敢肖想可以和顧談雋有什么?怎么敢的啊。而且,他和梁螢關系好。 不一會兒梁螢就出去了。 他們朋友幾個陸續過來,應該是要開始今晚第二個場。 溫知予在人堆里待得不太舒服,起身說:“我出去一趟?!?/br> 顧談雋問:“去干嘛?” “洗手間?!睖刂杳蛎虼剑骸跋词珠g,還能干嘛……” 顧談雋笑了。 “別偷偷抹眼淚?!彼f。 她噎了下。 片刻,人群中,語氣又稍緩:“又不是沒見你哭過?!?/br> 他居然看出剛剛梁螢的話她聽進去了。 還看出她情緒不好。 溫知予心里忽然有點難受,喘不過氣,想說沒有。又有別人找顧談雋說話,他偏過頭去回。 知道這種場合他沒空。 她收起情緒扭頭出去了。 一道門把喧鬧與寧靜隔成兩個世界。 溫知予藏起心事往洗手間走,又和梁螢碰到了,對方在外頭和朋友說話,朋友面前倒挺知性大方的女人形象。 溫知予過去,梁螢看過來,揮手跟她笑著說了聲嗨。 溫知予彎彎唇。 梁螢說:“右側是女洗手間,剛剛有阿姨來拖地了,小心地滑?!?/br> 溫知予:“好,謝謝?!?/br> 一場招呼,剛剛所有不愉快仿佛沒發生。 成年人的世界或許就是這樣,在社會遇到再多苦楚,聽了再多難對付的陰陽怪氣,不能懟,不能鬧難堪,要掌握社交的藝術。 或許,你討厭他,也知道他討厭你。 或許心里會講壞話。 可之后還是要撐起笑容,八面玲瓏。 晚上十點散的場,他朋友還在聚,顧談雋先拿起衣服出來了。 外邊入了夜,晚間熱風吹亂了頭發。 應酬交際這么久有點倦,是顧談雋開車送她回去的,直接送去春瀾街她家巷子口,回去一路上溫知予昏昏欲睡,感受柔和的路燈光芒。 溫知予家那條巷子路燈這個月壞了兩個,跟社區反應了也沒人來修,深夜看著有點黑。 到了地方,顧談雋去解安全帶:“送你進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