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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意讓宮椋羽多說點話,自己就要說多一倍的話誘她,很快就覺得喉嚨有些干。 但奚容也有個驚喜的發現,有幾次宮椋羽都比先她猜出了東西怎么玩,他定是個聰明的人,只是這些年給耽誤了。 就在她沉浸在華容道下一個挪張飛還是黃忠時,一杯茶就舉到了唇邊。 順著舉茶盞的手望去,盡頭是他雋麗不掩鋒銳的眼,這人的關心很直白,讓她喝水,茶盞就直接壓著她的唇。 宮椋羽歪著頭,似在疑惑,她怎么不喝啊。 奚容眼睛跟著他的動作眨了眨眼,訕訕地挪開了唇,接過茶盞,為了避開尷尬,她問:“大公子,你試試怎么救曹cao出去唄?!?/br> 她指了指最大那塊木片上畫著的梟雄。 宮椋羽略思索了一會兒,骨節清瘦的指尖點在木片上,幾個轉挪之間,曹cao就從大軍包圍里“跑”了出來。 奚容在玩的時候,他其實一直在旁邊觀察著。 “大公子,你好聰明呀!”奚容有些刻意地激動拍手贊嘆,為的就是讓他再接再厲。 握著的茶盞的手晃動了一下,幾滴茶水濺落在奚容的手上,茶色的水漬,更顯素手豐潤白嫩如玉筍一般。 宮椋羽看著,因她夸獎而產生的歡喜散去一些,莫名其妙地覺得有點渴。 奚容毫無所覺,將華容道放到一旁,又拿過了九連環,心里想的卻是:該稟告老夫人,早早給大公子找一位先生讀書識字才是。 他們心思各異卻都玩得不亦樂乎,一不注意就到了晚上用膳的時候了。 晚間泡過腳后,諸事也漸漸收拾妥帖。 凝玉和春煙都回罩房里休息了,奚容要睡在外間守夜,自然由她善后。 她伺候宮椋羽安寢,那雙柔荑輕輕解開了他頸下的扣子,又拿熱帕子舒舒服服地人擦了臉和手。 他們要是能一輩子都這樣就好了,宮椋羽忽然就想到這個。 可奚容只能再留幾天了,她會走,回到那天晚上見到的“二公子”身邊去照顧他。 奚容也會幫“二公子”擦臉,不,他們更好一些,還會唇貼著唇挨在一起。 自己這樣做奚容就會生氣。 宮椋羽油然升起一股子怒意,他有點不滿,又委屈。 為什么自己只看得見奚容,可奚容卻不是這樣,她會對別人比對他更好。 他的心想三伏天裹進棉被里,逼出了一頭的汗,眼睛也慢慢變紅了。 然而他已經躺進了略顯昏暗的床帳內,沒人瞧見宮椋羽眼底的變化。 床帳放下的那一刻,奚容恬淡如畫的臉變得朦朧。 她轉身想去吹熄鏤花小幾上的海棠燈盞,冷不防就被床帳中伸出來的一只手捉住。 有些訝然地回頭,掀開帳幔的一角,她舉著海棠燈朝里看,柔聲問道:“大公子怎么了?” “我,難受?!?/br> 他抿直了唇線,只說出這么一句。 奚容卻著急了,腦子里一瞬間猜測起他是不是晚膳吃壞東西了,還是白日里赤腳走路著了涼。 燈盞散出的暖光照進了床里,就見到暗花方棱錦被簇擁著的瘦削少年。 光暈下更見他眉眼間的重彩,修長冷白的手抓緊了被邊,泛出青筋,宮椋羽此時額角是汗,眼睛里也帶著血色。 她有些慌了,重新坐回床邊,任層紗床帳將兩人鎖進了一個空間了,淺淺燭光籠罩著他們。 抽出帕子擦著他額頭的汗,奚容焦急地問:“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甜淡的梨香拂在臉上,他逐漸平息了下沸騰的焦躁,才有些無措地搖頭:“沒事了?!毖劬Σ挥汕葡蜣扇?。 屋內生著炭火,她只穿了一件白色單衣,披著件妃色外衫,盈盈如墜的飽滿和纖腰勾勒出了曼妙的體態。 宮椋羽不知為何,呼吸紛亂了一瞬。 怎么會沒事呢,奚容雖見他眼睛里的紅色漸漸褪去了,但總怕他是哪里生病了不懂說,起身就要出去打發小廝請大夫。 可宮椋羽拉住了她不讓人走,只重復一句“沒事”,模樣犟得很。 奚容實在掙不開被他拉住的手,最后又狐疑地問一句:“真的沒事?” 海棠燈又往他臉上湊近,身子更傾下來,有暗香縈繞,宮椋羽莫名避開了眼,看向錦被上的花紋。 奚容確定沒再瞧出什么異樣,才略略定下了心,替他拉上了被子。 宮椋羽聽話躺下了,但拉著她的手始終不松,大晚上的奚容也不想鬧醒別人,便將燈盞放在旁邊的小幾上,說道:“我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 從前宮秋庭就很喜歡聽她說些鄉野逸聞入睡,每每聽完了還要評一句幼稚、無稽之類瞧不上的話,偏又時常讓奚容在他床邊,守著一盞小燈認真地聽她說。 那雙秋月寒江的眸子映著燭火,認真地聽她說故事時,漂亮得讓人心碎。 宮椋羽鉆不進她的腦子里,不知道奚容在想宮秋庭,見她要給自己講故事,自然是點頭,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怕奚容累,還好心地想讓半邊床給她,卻被奚容擺擺手拒絕了。 她提議講故事哄他睡覺,也是為了多待一會兒,看宮椋羽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沒事了。 無風的冬夜比起別的季節安靜不少,屋內的燈只剩了床邊的一盞,暖爐里的紅炭不是嗶剝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