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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個意見不合若即若離,一個內心難測絕情冷漠,朱厚照體味道那句非常俗氣的評語,孤家寡人?!盎适宕巳?,何時再回?”他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南昌是我藩地,此行就是歸鄉?!睂幫醴瘩g道,他要絕了朱厚照那些無恥之念。 對啊,京城怎么能成為寧王的歸來之所,強大的藩王,至尊的皇帝,并不能同處一城一宮??墒侨舴湃坞x去,再見不知是何時,雖有年節朝覲,但依照寧王的氣性,恐怕也會拒不奉召,若真能奉旨前來,只怕也是巧取謀奪。 朱厚照只是看著他不說一句,寧王的容貌百看不厭,比女子姣姝卻無比英氣,那雙見之沉淪的眼睛里一貫流露指點江山的自信也有運籌帷幄的狡黠,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寧王同樣看著朱厚照,他不欲多留,邁步要走,轉念過還是對著朱厚照說道,“皇上,世間時光流轉,以往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何不從政可求不殆?”他目光直視朱厚照,頗有審視的意味。 朱厚照聽了這些決絕的話,臉色不善,相反寧王似笑非笑,并不恭敬,“皇上,臣告退了?!?/br> “皇叔!”朱厚照聲音頗有威嚴,“你我曾約定,共游濠州,此去你好好準備,待朕處理完京中之事,我們便匯合同去?!?/br> “……”寧王幾乎脫口而出反駁,本王什么時候答應你了,但皇上的話便是圣旨,他匆匆行了一禮便出宮而去。 扳回一局的朱厚照得意的笑道,望著空落落的暖閣,笑意慢慢變為苦澀。 走下乾清宮的漢白玉石階,寧王回首看著這宮闕,他眼前還是方才朱厚照那個故作鎮靜的模樣,克制的僅有最后一點理智,下一刻就會如猛獸一樣再次襲來?;糜昂蛯m殿合一,他長出了一口氣,迅速的轉身離開,連同發帶和腰帶下垂落的八寶穗落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王爺!請留步,有圣旨?!标愖繌那鍖m的偏門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寧王止住了腳步,并不回頭。陳卓跑到他面前,俯身行禮道,“王爺,皇上有旨意讓小的帶給您?!彼麧M臉堆笑,對于現在暖閣里表情能吃人的皇上,他還是很樂于來見寧王,雖然王爺風評兩開,而陳卓看過寧王在大寧城為國殺敵的場景,那是生命如草芥的戰場,身份尊貴,只下天子一等的親王甘愿以生命搏殺,也在開平城中某一日的清早,在皇上的寢室中為寧王束發穿戴,即使身體不適冷汗都滴落了,也沒有露出任何情緒。陳卓眼中蘭芝富貴的寧王率性,比城府愈發深沉的皇上真實多了。 “王爺……”,陳卓雙手捧著圣旨,遞到寧王面前。 寧王有點猶豫,還是單膝跪地,雙手接過,“臣接旨?!标愖抗ЧЬ淳捶銎饘幫?,“王爺,旨意傳到,小的告退了?!?/br> 寧王略微點頭,這才展開圣旨,不是擔憂的諸如再留京城,共下江南之類,而是一封賞賜的禮單,祿米,金錠,銀錠,寶鈔,絲綢,古籍,田契等等。 這些豐厚的賞賜,朱厚照早已備好,只是方才情緒不佳,一時忘了,這才叫陳卓送來。還在冬季,北風瑟瑟,寧王目視南方,有些輕視朱厚照這明顯不過的安撫,兩年前,同樣在乾清宮,應先帝詔命,對抗四王,輔佐太子,彼時自身財力貧窮,實力弱小,而今積累金銀,厲兵秣馬,終于實現先前想要的權勢地位,太子也是皇帝了,再不需要輔佐,如今回到藩地,那必是勵精圖治,等待良機,再來京城之時,就是夙愿得償之日,寧王將圣旨收好,出了皇宮。 次日人馬整備完成,朝江西出發,一路朝南,行走近一月后來到安慶,此處是古來兵家必爭之地,得安慶則大江下游南京必得,寧王仰視高大堅固的城墻,南方疆土春風拂暖,城外楊柳吐綠,給這座重城裝點了詩情,人馬前鋒已經準備好大船,寧王棄岸登舟,沿大江溯游過鄱陽湖再沿贛江直達南昌。得報的王府眾人在章江門外恭候多時,全副儀仗將寧王迎入王府,離開南昌經年有余,寧王在王府正殿主位端坐,接受府中官吏人員跪拜,不同于京中的府邸別院,這座王府才是真正的公侯氣派,面積廣大,樓宇重多,歷代先祖編纂的書籍,收藏的古本字畫,更是在藩王中享有盛譽。在有兩層閣樓,書卷墨香充盈的書房內,寧王得了手下探報,“開春征十萬民夫修筑淮河下游堤壩,戶部命山東開官倉接濟災民,中原流寇益重,命兵部全力追繳,皇上還以平剿流寇為名,將不懂提議的兵制改革暫緩?!比~子言簡意賅。 寧王安插在各地的人馬并無牽連,他看著手中的書,卻在揣度皇上的心思,這應該是朱厚照緩兵之計,在江山萬延和那點微末的感情間,寧王相信皇上一定會選擇社稷為重,而且重于任何。 “中原流寇?”寧王重復道,“哼,他休想再利用本王?!敝性沟孛x是寧王的封地,沒有了鄭王的高壓鎮守,歷年飽受剝削壓迫的貧民流寇揭竿而起,是一片禍事連綿之地,寧王辭去這一“獎賞”,既可以免受群臣矚目,也可脫身事外,不再卷入紛爭,好在南昌繼續培植勢力。 “現在快到年中了,你回京城,繼續按照計劃辦事,我要京城官員繼續心向于我,”寧王放下了書籍,對著葉子嚴肅的吩咐道,另外又給了她巨額的銀兩。 “是!” “另外,不懂的身世,你也要留意,雖然他現在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但他畢竟是先帝遺詔提及的唯一顧命之人,只要他一日在朝,就難保他不會再玩什么花樣?!睂幫醪煌@個眼中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