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安藤怔忡幾秒,悶悶地“嗯”了一聲。 看他準備結賬,又補了一句:“錢放著吧,我還要吃?!?/br> 渡真利松了口氣,將屬于自己的那份錢放在桌上。 走出店門的時候,他又神差鬼使地回望了安藤一眼。 只見男人輕柔地捧起滿島憂用過的那個玻璃杯,將留有口紅印的那側轉向自己,緩慢而又虔誠地將唇覆了上去。 他背脊竄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 銀行內部的消息走得很快,短短不到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半澤要左遷的事情。 而江島不愧為上頭的出氣筒。 憂一來到工位,便看到他將好幾沓文件堆到半澤桌上,并且留下了一張「今天之內完成」的字條。 雖然她沒被處分,那人也沒打算放過她,當著全辦公室的面訓斥道:“要不是你效率太低,這次的事故怎么會發生?” “真的非常抱歉,是我能力不足,下次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br> 看見憂這副低眉順目的樣子,江島滿意地回了辦公室。 但她嘴上這么說,心里早就把江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江島走后,她立刻打開電腦,寫了一篇洋洋灑灑幾百字的關于“職權sao擾”的小作文,發布在了社交網絡上。 心里解氣不少,憂再次將視線移到半澤桌上。 半澤已經跟總部撕破臉皮,不成功便成仁,現在他估計在拼命調查西鋼的事,根本沒時間做江島強塞給他的工作。 憂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西鋼破產,整個鋼鐵板塊的股市都綠油油的一片,她看了幾眼,覺得還沒到抄底的時候,便索性關上了網頁。 既然江島說她效率低,那她可得好好為自己的能力正一下名。 她伸了個懶腰,在垣內等人驚異的目光下,把半澤桌上的資料全都攬了過來。 做完這些,她還打算把西鋼名義下的所有賬戶都好好查一遍。 還有淺野行長。 她一開始便覺得他可疑。五億這么大一筆無抵押貸款,居然敢逼著他們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搞定,出了事之后自己又輕而易舉地抽身,一定是早早想好了退路,想要拉他們來背鍋。 滿島憂拿出了當年備考的專心程度來工作,就連半澤來了也沒有察覺。 垣內湊到半澤耳邊,跟他偷偷說了幾句話。半澤詫異地瞟了憂一眼,卻沒有打擾她。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從西鋼的財報中列出了所有供應商的名單,查到了好幾家被西鋼牽連破產的上游企業。跟社長們核對賬目之后,他發現西鋼長期虛報進貨款,中飽私囊的金額少說也有數億。 國稅局同樣在追查西鋼的資金流向。 要是不能趕在他們之前凍結東田的隱藏財產,他就真的不得不左遷了。 …… 辛勤工作的一天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下班時間。 本以為立秋一過,氣溫便會漸漸降下來??杀毕碌睦淇諝鈪s被本州島的山脈所阻,瀨戶內海沿岸依舊是陽光燦爛的大晴天。 為了節省成本,銀行辦公樓一過下午六點,便統一停了冷氣,資料室里密不透風,溫度甚至比外面還要高上幾度。 憂怕冷不怕熱,并不覺得難受。 這可苦了半澤。他渾身濕透,擦汗的手帕都用了兩塊。 憂抱著檢查完的資料回到資料室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半澤將濕了的手帕放到資料架上的場景。她眉頭緊皺,雖然沒有直說,但半澤很輕易地從她眼里看到了“惡心”兩個字。 他有些尷尬。 “你也加班?好稀奇啊?!?/br> 憂冷淡地“嗯”了一聲,似乎不想和他共處一室,她飛速地放下手上的文件,抱起另一沓準備出去。 半澤叫住了她:“你在查東田的匯款申請嗎,那邊的我看過了?!?/br> 憂腳步一頓。 她并不想靠近汗流浹背的半澤,遠遠地放下文件,問:“你查得怎么樣了?” “他名下似乎有一套五千萬的不動產,但是不知道在什么位置?!?/br> 憂沒什么情緒地“欸”了一聲。 銀行和西大阪鋼鐵的交易開始于今年二月,但她查到東田滿早在幾年前就以個人名義開設了普通存取賬戶。如果從公司賬戶這邊查不到什么東西,那他們可以試試從普通賬戶入手。 她想了想,對半澤說了這個事。 “我去麻煩大野小姐調一下最近五年的收支明細吧,她現在應該還沒下班?!?/br> 大野是業務科的存款負責人,她們平時偶爾會在一起吃午飯。 半澤感激地看向她,把她弄得一身雞皮疙瘩。 但她行動力很強,很快就搞定了這件事情,把資料遞給半澤。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九點,整棟銀行大樓就只有他們融資科的人在加班。 憂覺得自己對半澤算得上是仁至義盡。她中午忙著幫他處理材料,連飯都沒來得及吃,現在已經饑腸轆轆。 “我下班了?!彼敛华q豫地拎包走人。 半澤沒有強留她,再次對她道了謝。 …… 路上早就沒了人,慘白的路燈下,只有蛾子毫無目的地撲閃著翅膀,往燈泡上撞。 憂忽地又想起半澤花跟她提過的跟蹤狂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有一道目光死死地黏在她的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