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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兩個瘋子!” 他不斷回頭看安藤和滿島憂有沒有追上來,嘴里不停嚷著“殺人了,救命啊”,路人見他這幅瘋瘋癲癲的樣子,紛紛退避三舍。 憂正想去追,突然被安藤緊緊拽住手臂。 只見一輛高級轎車橫沖直撞地沖進小巷,將那個男人撞了個正著,勾著他的衣服將他卷入車輪之下,把他的身體碾得四分五裂,血rou模糊。 車燈發出刺眼的光,憂瞳孔緊縮,近乎失明。她大腦壓根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怔怔地看著那輛轎車打橫撞到路邊的花壇里,堪堪停在她的面前。 她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還好有身后的男人用手臂死死地箍著她的腰,整個人將她攬入懷中,支撐著她,沒讓她倒下。 她木然地將視線轉向男人,卻只看見他刀削般的下巴和青黑的胡茬,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男人身上的煙草和木香讓她稍微冷靜了一些,一句“怎么回事”卡在她的喉嚨里,始終問不出來。 警車和救護車隨即而至,帶走了肇事的司機,也象征性地把身首分離的滿島利夫抬上擔架,送進搶救室。 “誰是這位先生的家屬?” 圍觀的人群沒有人做聲。 “或者有誰認識他的……” 憂忽然發覺安藤松開了她,在她肩上使了點勁,將她推出人群,送到了警察的面前。 “你是?”女警察關切地問。 她沉默了半晌,聲如蚊訥:“滿島憂?!?/br> 少女的姓氏和男人的姓氏對上了號,善良的女警察頓時心生同情,握著她的手,替她披上御寒的披肩,也遮住了她的臉。 “一定很害怕吧?都沒事了,有我們在?!?/br> 憂悄然回頭,試圖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男人的身影,卻徒勞無功。 “能不能跟我們走一趟?”警察問。 她轉過身,將男人的事置之腦后,微微頷首,對警察輕聲說了個一字。 “嗯?!?/br> 作者有話要說: 憂問安藤:你干的? 安藤:你干的? 憂:…… 第9章 筆錄做的很快,快得滿島憂根本反應不過來。 “對方是……酒駕?” “不止,可能還有毒駕?!?/br> 警察見她年紀小,并沒有多問,建議她直接聯系保險公司,便把她送回了家。 沒幾天,憂便拿到了事故認定書。 上面寫著肇事方全責,對方的修車、治療費用她一概不用管,而她這邊,除了保險公司賠付給她的死亡賠償金之外,還有喪葬費,生活費和大筆精神損失費,零零總總加起來有一千多萬。 滿島憂辦完一切手續,渾渾噩噩地處理完父親的喪事,看到銀行存折里多出來的無數個零,卻始終沒有真實感。 所有事情結束,已經是一個月之后。 她終于接到了安藤忠臣的電話。 再次來到那個狹窄昏暗的小辦公室,憂有一種恍如隔日之感。 安藤忠臣坐在房間最深處的辦公桌旁,將兩人份的債務明細列得清清楚楚:本金、利息、滯納金、違約金,加起來一共七百萬。 他嘴里銜著煙,面無表情道:“我們這邊只接受現金?!?/br> 憂木然地點頭,恍恍惚惚地把所有錢都取出來帶到了他的面前。大筆的鈔票裝滿了整個書包,男人花了很長時間清點。 香煙架在煙灰缸旁邊,孤零零地燃著,白色的煙霧熏得憂眼睛生疼,眼前有些模糊。 安藤看了她一眼。 少女似乎是沒有其他衣服,依舊穿著那件洗得發灰的黑色的連帽衫。 她下巴更尖了,嘴唇干澀緊抿,眼下一片青黑,不知道是睫毛的陰影還是數日沒有睡好,泛紅的眼眶里噙著淚,呼之欲出。 事情不是都解決了嗎?有什么好哭的? 即便是被人追債,甚至是被人強迫,面前的少女別說流淚,就連示弱都不曾有過。她現在這副樣子,看得安藤心中煩躁異常,手上的一沓錢點了好幾次都沒點清楚。 他說不清楚自己心中這種奇妙的感覺是什么。亦或許能說清楚,只是他不愿承認,他想放下手中的一切,將面前的少女攬入懷中,親吻她的眼角,拭去她的淚水。 但安藤忠臣這輩子沒愛過人,從今往后也不會有機會去愛人。所以,他只能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少女臉上移開。 憂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發呆,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安藤早就沒了數錢的心情。 他相信銀行的點鈔機不會出錯,也相信滿島憂不會少他一分一厘,象征性地把紙鈔摞成一摞,沉聲道:“七百萬,全款付清了?!?/br> 憂沒反應。 就連鴉羽般的長睫都沒有動一下。 安藤掏出打火機燃了根煙,將尼古丁深深吸入肺中,冷漠地吐出。香煙的煙霧遮住了少女蒼白的臉,他昏沉的大腦逐漸清醒,理智勝過了那絲若有似無的感情。 “喂?!?/br> 他不耐煩地催促,像是在趕她走。 少女終于回了神。 “……好了?” 她使勁眨了眨眼,沒讓眼淚在安藤面前落下。 “說了那么多次,沒聽見?” 安藤皺眉,語氣冷淡而強硬。 憂沒像之前那樣回瞪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支著桌子站起,拎上自己空蕩蕩的書包,一步一步地往辦公室的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