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是向低一級的禮遇進發吧?！彼f著頑皮地眨了下眼。

    “哦~不，你又沒犯錯，我干嘛給你降一級?！蔽遗滤僬f感情上的事，急忙接口。

    “這么說你承認我這個朋友？”他強調了“朋友”二字。

    我作冥想狀，“那還要好好考核一下，不過你初試及格?！?/br>
    “哇，還這么嚴格，那你朋友且不少之又少?！彼室獍欀?。

    “對啊，我平常很少朋友的，加上我們做律師這行的，不是業內同行就是司法界人士，很難遇到真心朋友，就一般朋友還不少?！?/br>
    “你呢？”我不由得反問。

    他想了想，“我中學時候就被母親送到美國讀書，我是獨子，在國內也沒什么朋友，要不是你們所代理我們銀行的法律業務，我連高律師這個朋友都不認識?！?/br>
    “那你國外讀書認識的朋友不算么？”

    “中學同學總欺負我是華人，老同他們打架，我不想同那些歧視華人的洋鬼子做朋友?！?/br>
    “大學呢，我感覺大學朋友的友誼比較成熟和理智?！?/br>
    “大學嘛……林啟正算唯一一個華人朋友?！?/br>
    說完他看了看我，帶著探究地眼神，我故意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這么說你選朋友也算嚴格，來，握個手?！蔽疑斐鍪秩?，他作真伸手過來握了下。

    “朋友這個詞很難定義。因為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共同利益?！彼挠恼f道。

    “真心朋友哪能用利益衡量，只能用心，用行動；用利益衡量的只歸為酒rou朋友。路遙知馬力，金錢見人心嘛?！蔽伊ⅠR反駁，并不贊同他的那番朋友論。

    他聽后笑開了，我們碰了杯。我聳聳肩，繼續低頭對付魚rou。

    我們陸續談起了一些社會上的見聞，他還不時冒出一兩個冷笑話，讓我哭笑不得。

    這一頓吃的還算愉快，終于能讓我喘口氣。

    結賬時候我搶著去結，他不肯，說還從沒讓女人請過客，正推來推去的，收銀的那位小女生突然怯怯說：“就記譚總……”

    還沒說完，譚應宏就低低逼出句：“記我帳上?！?/br>
    那小姑娘嚇得一聲不敢多出，趕快照辦。

    我知道在天一有帳戶的顧客非富則貴，并非普通中低產階級能開。心里不禁納悶，出來時候我忍不住問：“你在天一開有帳戶？”

    他莞爾一笑，說：“行里經常應酬就開了，反正公家的不吃白不吃?！?/br>
    飯后還是他送我回的家，但我堅持在所旁下的車，推說所里還有個會要開，他也沒多問。直到他車子開走后，我才招了臺的士回的家。不知為什么，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住處。

    當我到家的時候已是晚上七點，鄒天沒在。只見桌上留了個紙條：我下午火車回上海，鄒天。終是怪我呢，本想打電話過去問下行程，想了想，還是作罷。

    從窗戶看去，雨已漸小，在路燈的反射下像織出了一簾白紗。

    躺在床上，四肢百骸了無力氣，連腳上的神經都遲鈍了，腦中不斷回放著今天林啟正的話語，還有他挫敗的眼神?？晌覜]有退路，只能傷他，將他推得遠遠的，最好也斷了我的念想。

    身旁的手機振動起來，懶得接，轉過身，可它一遍一遍地重復著，強迫我，只能咬牙起來看，是林啟正！為什么還來招我？！

    那鈴聲很有恒心地叫著，一聲，兩聲，三聲……七聲。

    終于斷了，我趕緊按關機鍵，猛地把手機丟到沙發那頭，把他的襯衣藏到衣柜里，蒙上被子睡下。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過了多久，翻開被子坐起來，周圍黑漆漆的，只有我的呼吸聲，很重。那股孤獨的恐懼又在黑暗里滋長，慢慢向我靠攏，甚至可以感受到它的觸角在蔓延。

    我哆嗦著擰亮臺燈，不住地喘著。突然記起床頭柜里的“舒樂安定”，急急掏了出來，倒出兩片，顧不得腳痛，咬牙奔到廚房里找到涼開水和著咽下。這才慢慢瘸著回房。

    不得不擰亮了房里所有的燈，靜靜坐在沙發上等待藥效發力，無意間摸到沙發里的手機，開機看時，是凌晨兩點四十二分，兩條未接來電顯示，一個是林啟正，十二次；另一個是譚應宏，八次。

    正想把手機丟一邊，鈴聲突地響起，嚇我一跳，一看，是譚應宏。這么晚打來，真有點沒禮貌。但藥效還是沒開始，于是接起，那邊很靜，呼吸聲清晰可聞。

    “鄒雨，你沒事吧？怎么關機了?！?/br>
    “沒事，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就想問問你，腳好點沒?！?/br>
    原來他還記得我腳傷，看了下腫得老高的腳，碰了下，不由得咧開了嘴，咝了一聲。

    “擦藥沒有？猜你就是不乖，肯定沒擦?！闭Z氣倒像幼兒園阿姨

    看了眼拿回來就擱在矮幾上的藥油，心下感激，特別在我最難熬的時刻。

    “嗯，你不睡覺嗎？現在都凌晨兩點多了?！?/br>
    “睡不著，記起你，就問問?！彼Z氣很溫柔，竟同白天截然不同。

    “謝謝你關心，夜深了，你也早點休息吧?！?/br>
    “那……好，晚安?！蹦穷^有點欲言又止

    “晚安?！?/br>
    說完，才覺得有點暈眩，估計藥力上來了，就這樣在沙發上挨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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