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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號溫僖(清穿) 第72節

    只是前提是這些阿哥們之間還有話可說,幾個小的也就罷了,太子和直郡王到今天這個地步,成王敗寇,就算是有什么話想說,恐怕也是要等勝負分出來的那一日。

    校場的侍衛早被人提前清了出去,偌大的地盤上,太子,直郡王二人身邊各環繞了幾個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十阿哥三個站的遠遠的,儼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太子走到直郡王面前,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道:“汗阿瑪要咱們兄弟幾個比試比試,不過時日不巧,我今兒乏得很,估計是比不了了,大哥請自便吧?!?/br>
    直郡王的騎射是諸阿哥里頭最好的,跟他對打,自己少不了要受傷,受傷倒是在其次,最關鍵是丟面兒,過后興許還得挨老爺子一頓訓斥,責罵他騎射退步,太子自是不愿吃這個虧,不過他也不是示弱的主兒,向著四阿哥笑道:“不如老四來跟大哥比試比試?”

    胤禛早知有這么一遭,他被皇上派去蘇州查案,得罪的是太子那邊的人,還給自己身邊的僚臣得了些好處,估計也是搶了老大手里的東西,他面色如常,正要應下,忽而聽胤誐揚聲道:“四哥才從蘇州回來不久,舟車勞頓。還沒休息好呢,大哥和太子也忒心急了些,還是我來跟大哥比試吧?”

    胤誐自五阿哥身后走過來,對著直郡王拱手笑道:“正好也請大哥指點指點我,如何?”

    直郡王似是好笑,微嘆一聲道:“這怎么好?這要說出去了,汗阿瑪準以為我是欺負弟弟年幼體弱,不妥不妥,我看啊,今兒這比試干脆就算了?!?/br>
    直郡王這番話干脆利落,說罷就轉身要走,太子也只冷眼看著,沒什么反應。

    胤禛心里嘆了一聲,朝著太子提議道:“既然大哥和太子無意,倒不如叫老八老九他們上來比試,咱們這些當兄長的,在底下看著就是了,汗阿瑪體諒咱們事務繁忙,兄弟之間久不得見,才叫咱們出來透透氣,總不好就這么回去吧?”

    他覺得老十還是莽撞了些,沒聽著方才皇上是怎么說的,叫他們兄弟痛痛快快打一場,太子有皇上寵著,可以不聽這話,那就只剩下他和大哥了,草草打上一場,不過受點傷,也算有個交代。但要是今兒要是什么都不做就這么回去,回頭傳到了皇上耳朵里,老十還得受一回過。

    無非就是皇上心情不好,得有人來受氣,舍不得動太子,也就只能瞧著他們幾個吃癟了。

    康熙留在永壽宮等校場的消息,元棲也聽了一耳朵,聽到太子和直郡王一個推一個,到最后是幾個年幼的阿哥們來了場“表演賽”。

    她知道康熙心里對這些兒子還有些期盼,明明自己對奪嫡的事態再清楚不過,卻還是希望這些兒子們沒有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還盼著能有一點點殘留的兄弟之情,奪嫡歸奪嫡,將來不管是哪個敗落了,好歹給留一條活路。

    今日若是太子和大阿哥打上一場,出出心里頭那口惡氣,康熙心里興許還能好受些,可惜太子和大阿哥沒有動手,也就說明他們倆之間的隔閡,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不動手則已,一動手,那就只能是不死不休。

    康熙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他斜著睨了元棲一眼,“哼,你生的好兒子,平白無故的,倒對著兄長們說三道四了。依我看,你不能再這么慣著他,是時候放出去歷練歷練了?!?/br>
    這就是在遷怒小十了。

    元棲知道他不過是說說,但卻見不得他這副偏心到了極點的模樣,面無表情道:“皇上舍不得說太子和直郡王的不是,倒是舍得嘀咕小十了,可惜我心眼小,斷斷見不得我的兒子平白無故蒙冤。您愿意寵著太子和直郡王,也別拿我兒子做筏子啊。您不心疼,我心疼?!?/br>
    康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仰在背后的軟枕上,似乎很是惆悵道:“也罷,慣子如殺子,你一深宮婦人又如何懂得呢?”

    元棲忍了一忍,緩緩道:“自古以來都是嚴父慈母,有您這么一位阿瑪在,我就是再怎么慣著他,他也長不歪的?!?/br>
    “你這話的意思就是,我對太子和直郡王太寵溺了些?”

    這話元棲不敢接,徑自從宮女手里接過浸得暖烘烘的帕子,俯身細細擦著他面上冒出來的汗珠,額上至下巴,均是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帕子移到眉毛跟前時,康熙直直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有些不太甘心地合上了眼皮,他的聲音輕微到幾不可聞:“你說得對,是朕把他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br>
    第一百零八章

    晚上,院里那顆老樹被吹得東倒西歪,黑漆漆的影子映在昏黃的窗戶紙上,頗有些張牙舞爪的樣子,寒風嗚咽,卷起空中四散的雪花。

    元棲感覺到康熙翻了幾次身,間或幽幽嘆氣,索性披衣坐了起來,溫聲道:“若是沒有睡意,咱們去門口賞雪吧,聽外頭這聲音,一時半會估計也停不下來了?!?/br>
    頓了頓又道:“今年的雪格外的大,都說瑞雪兆豐年,你是沒見,那樣的景象,好看著呢?!?/br>
    于是宮人重新燃起燭火,把炕上的矮幾搬了下來,地上置好了軟墊,正殿門打開的瞬間,即刻就有寒風氣勢洶洶撲面而來,裹挾著雪花灌入衣襟,遍體寒涼,不過這刺骨的冷意頃刻間便被殿內的熱氣所驅趕。

    元棲攏了攏脖間的厚絨,仰頭望了一眼,只見天幕漆黑如點墨,朱墻映著白雪,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永壽宮正殿并不高,一抬眼就能看得到上頭的彩繪雕刻藻井,極盡繁美艷麗,卻也顯得逼仄壓抑,平日里元棲是不大在屋里抬頭看的,然而配著那一方深邃靜謐的天空,和外頭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鵝毛大雪,到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大約是不知不覺間把話給說了出來,正捧著白瓷小盅小口小口飲酒的康熙停了片刻,道:乾清宮的殿門大約有九個永壽宮那么高,我總覺得看那上頭的藻井時,自己渺小如微塵一般,那一根根的柱子撐著大殿,直挺挺立在跟前,總擔心什么時候倒了,恐怕到那個時候,我是一動也動不了了。

    元棲也順勢想了想,到底是永壽宮屋頂掉下來的速度快,還是乾清宮的屋頂掉下來的速度快,只是她那點兒可憐的物理知識早已經忘在腦后了,良久才道:我小時候也想過,哪天屋頂掉下來,我可往哪兒跑去,后來一想,要是真有那個時候,可就不是人力所能干涉的了。

    她穿越以來,康熙年間足足發生過六次地震,或大或小,入宮前的那一年最嚇人,家里的房屋倒塌了不知多少,那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天。

    康熙似有所感,睜目望了她一眼,才感慨了一聲道:“是啊,真要等到天塌下來的時候,就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了?!?/br>
    元棲心里一跳,面上卻笑了起來,“您這是心情好了在說笑呢?這天哪兒可能塌的下來???”

    四十年正月,康熙再度南巡,這回帶了太子,直郡王和胤禛幾個年長的阿哥,五阿哥和自小十以下的阿哥們留在京城。

    內務府早早送來了皇子大婚所用的吉服,金黃色的蟒服,下緣飾以五色祥云,小十已經高出了元棲一頭,身姿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挺拔朝氣,穿著這樣一身衣裳,倒也英姿勃發。

    元棲仔細端詳了一陣,滿意點點頭,嘆道:“不知不覺,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紀,等你汗阿瑪回了京,想必就要封爵出宮居住了,想想竟還有些舍不得?!?/br>
    小十卻好似有些迫不及待,道:“就是出了宮住,我也能時時回來給額娘請安,再不濟,將來我叫福晉和四嫂一塊,天天帶著您孫子孫女兒來給您請安?!?/br>
    元棲雙手捧著茶杯,聽罷想也不想道:“你這話說得,兒子能和兒媳婦一樣嗎?”

    小十挑眉一笑,“額娘可前些時候還告誡我呢,說夫妻本一體,叫我日后行事務必要顧及福晉體面,怎么這會兒又是兒子和兒媳不一樣了?”

    “小兔崽子?!痹獥櫚櫭?,嘀咕了一聲,心里也覺得自己最近是有些嘮叨了,細細回想起來,這話似乎已經對小十說了不下七八回。

    她徑自搖搖頭,喝了口手里漸漸變溫的茶水,喃喃道:皇上給你選的這成婚日子也真是,偏偏在他們出巡后頭,雖說你成婚是在宮外頭,我和你汗阿瑪都見不著,可他這一走,總覺著見不著的人就剩下我一個了。

    小十面色有些凝重了,他低聲道:“其實也不錯了,要真等到汗阿瑪他們回來,這天要變,估計又是一大攤子事兒,兒子沒成婚,只好瞧著干瞪眼,提前成了婚,還能歷練一二,將來也好幫上四哥的忙?!?/br>
    “八哥前些日子遞回來的消息,汗阿瑪在杭州見了高士奇,還給他賜了一副字聯,這個高士奇沒發跡前被人薦給了索相,卻被索相呼來換去,如奴仆一樣使喚,后來得了汗阿瑪提拔,索相卻態度一如往常,這不,聽說高士奇這一回在汗阿瑪跟前還說了索相壞話呢?!?/br>
    元棲起了點兒興趣,問:“說了索相什么壞話?”

    “還能有什么,無非就是和太子那點事兒唄。我們兄弟幾個都覺得,皇上這兩年來對太子,好像沒有以前那么耐心寵著了?高士奇呀,估計也是感覺到了這一點,才敢說這個?!?/br>
    小十說罷,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眨眨眼睛,問:“額娘,您和汗阿瑪朝夕相處,難道沒覺得?你要是還知道點兒什么,就給兒子透個口風,省得我整日里提心吊膽的,都不安生?!?/br>
    元棲斜眼瞥他,嘴上只道:“我能知道些什么?以前還好,現在這情況,誰敢在你汗阿瑪跟前議論太子,議論朝政?我只有一句話說給你聽,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給人留一條后路,爭儲歸爭儲,哪個當阿瑪的喜歡看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

    小十倒也沒有失望,他擺擺手,滿不在乎道:“這個額娘不說,兒子也知道?!?/br>
    元棲眸色微深,低首看著他年輕的面容,道:“也不要做那牽頭兒的,凡事三思而后行,有些事就如天塌地陷一樣,大勢所趨,非人力可改,切記不要沖動行事?!?/br>
    小十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四月初,康熙帶著諸皇子回京的路上,太子因病暫留半途,康熙特意下旨命以年老乞求退休的索額圖前去侍疾,一月之后返京。也就是在這一月之內,數次有人告發索額圖與太子密謀篡位,其言辭詳細之極,仿若親眼所見。

    京中的官員查案速度如雷霆閃電,索額圖歸京前一日,從各府搜羅出來的證據文書如雪花一般擺滿了案頭。

    康熙這一次似乎是大動了肝火,在朝堂上斥責索額圖議論國事,結黨營私,這些年來清算過的,沒清算過的罪名被林林總總列了出來,索額圖入京第一日,就被押至宗人府囚禁,其子弟黨羽,也被追罪罷官甚至處死。

    前朝如此,后宮亦不能免俗,太子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便行動,但瓜爾佳氏的內眷還是明里暗里來請安,滿人之間姻親復雜,元棲就算極力篩選,也免不了失誤了幾回,更別提還有人求到了太后那兒。

    第一百零九章

    太子外家失勢,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小事,連一向不關心朝政的太后,都坐不住了。

    慈寧宮門口,元棲剛下了輦駕,便和惠妃,宜妃二人撞了個正著,互相見了禮,才往正門去。

    惠妃頭一個開了口,聲音有些急促:“皇貴妃娘娘,太后這么匆匆召了咱們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子外家的事兒,不過我覺著,這朝堂之事自有皇上決斷,怎么輪得上咱們說話呢?宜妃meimei,你說是吧?”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自己不愿替太后,替赫舍里氏說話。倒也是,如今儲君之位搖搖欲墜,若以立長立嫡論,太子一倒,下一個就輪上直郡王了,惠妃自然巴不得太子和赫舍里家元氣大傷,再沒有和直郡王相爭之力。

    如今的惠妃,倒有些開始拿捏自個兒的身份了。

    元棲面色如常,沒注意到惠妃態度開始轉變一般,道:“太后和太子祖孫情深,如今驟然聽聞出了事兒,不免擔憂幾分罷了,叫咱們來估計也是想尋幾分安慰,再怎么也談不上是議論朝政,惠妃你多慮了?!?/br>
    一行人進了慈寧宮,太后卻遲遲不到,晾了她們好一會兒。

    元棲心里正納悶兒,只見老太太一夜之間似乎憔悴了不少,被宮人扶著進來坐下,腰后靠了個大軟枕,面色懨懨的,渾濁的眼珠子掠過惠妃和她,到了宜妃身上才有了幾分精神。

    老太太只凝神看著宜妃,出聲問道:“我聽說皇帝罰了太子的外家,又令太子在毓慶宮閉門讀書,你可知道皇帝這是什么意思?”

    惠妃大約是受了冷落,心里不大舒服,搶在了宜妃跟前回話,道:“前朝之事,皇上從不在后宮提及,妾等如何知曉呢?不過太后您也別太憂心,太子是一國的儲君,皇上不會把太子怎么樣的?”

    直到太后不耐地瞥了惠妃一眼,那目光冷得厲害,惠妃方才訕訕住了嘴,“妾身多嘴了,太后勿要怪罪?!?/br>
    不過瞧那模樣,顯然是有些不服氣的。

    這時候本來應該元棲出言打個圓場,然而老太太緊跟著就看了元棲一眼,目光里帶著些敵意和不喜。

    元棲愣了一下,倒是想明白了,太后維護太子,不過是出于孝莊太后的意愿,以及堅定不移覺得嫡出尊貴的想法,皇上的幾個阿哥雖爭得厲害,可這么些年也沒有一點兒動搖了儲君之位的,這回太子外家居然倒了,阿哥們必然要趁虛而入,在老太太眼里,這可不就是不安分,不穩定因素嗎?

    于是生了直郡王的惠妃,還有近來出了點兒風頭的胤禛是元棲的兒子,在太后這兒理所當然就不受待見了。

    太后一貫不管后宮事,一是因為先前被孝莊太后庇護慣了,不擅俗物,二就是她雖是康熙嫡母,卻無所出,也沒撫養過康熙,情分有是有,不多,故而也不愿意多生事端引人生厭。

    所以后宮嬪妃待她也多是出于孝道,真的到了太后要用人的時候,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宜妃草草寬慰了她幾句,她大約也知道五阿哥是閑人一個,幫不上忙,所以就算沒問出什么話,也就放了三人離去。

    惠妃走后,元棲和宜妃慢悠悠走在宮道上,宜妃忽而道:“其實太后也未必是想問出些什么來,只是這事兒太突然,她又素來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匆忙間叫了咱們過來,安一安心?!?/br>
    元棲也不會對老太太生什么氣,只輕輕道:“說句犯忌諱的話,將來不管哪個阿哥登了大位,她都是鐵板釘釘上的太皇太后,何必非要摻和到這里頭來呢?”

    宜妃似乎也有些贊同這話,道:“雖說比起旁的阿哥,她是和太子親近些,但到底不多的,估計是老人家習慣了安穩,一朝有了變動,有些適應不來吧,別說太后,我先前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跳,真是不敢想象?!?/br>
    頓了頓,宜妃壓低了聲音又道:“昨兒皇上來我這里,瞧著也不大高興,沖我抱怨呢,說索額圖一被囚禁,立刻就有人以太子為借口給索額圖求情,連太子自己也和皇上求了好久的情,最后父子倆都生了悶氣?!?/br>
    “皇上到了我這兒,就說,瞧這些人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是因為他索額圖才做了太子,沒了索額圖,太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宜妃道,“這話說得挺戳人心窩子的,也難怪皇上窩火。不過,也不知道是怎么,連我都覺得索額圖一倒,太子......”

    她似乎在思索著合適的詞語,最終沒說出來,只道:“太子就跟沒了主心骨似的?!?/br>
    元棲跟著點頭,一國的儲君,將來是要做皇帝的,這么依賴一個臣子,沒了他就不行,就沒能力坐穩儲君位置,也難怪康熙鐵了心要懲治索額圖。

    以前索額圖攛掇著太子做這些那些的,康熙還能忍,大約是覺得太子還是需要一個有力的外家做靠山,如今眼看著再忍下去,自己的龍椅都要換人做了,外人攛掇著自己的兒子造自己的反,這誰能忍得了?

    這應該就是康熙給太子的最后一個機會了吧,若是太子風波過后能洗心革面,重整旗鼓,讓康熙知道他就算沒了索額圖,也能坐穩太子的位置,這父子倆,才能徹底修好。

    只是,難??!

    直郡王不會眼睜睜看著太子重新得勢,胤禛不會,娶了安親王外孫女郭絡羅氏的八貝勒不會,但凡對那個位置有肖想的皇阿哥,曾經被索額圖和太子得罪過的皇室宗親,前朝大臣們,都不會坐視太子再次坐穩儲君之位。

    不過太子若是有這個能力,先前也不會這般依賴索額圖。

    墻倒眾人推,怪只怪,太子先前實在是太不知收斂了。

    很快,元棲便知道太子對此事作何反應了。

    太子的側福晉李佳氏挺著著圓潤的小腹艱難下拜,面色微微發苦,“太子爺說,他想納科爾坤之女,伊爾根覺羅氏為側福晉,請皇貴妃允準?!?/br>
    話音剛落,一側的惠妃驟然起身,震怒道:“太子爺可真是好大的威風!這滿宮人人都知道,伊爾根覺羅氏出了一個直郡王福晉,怎么她嫡親的妹子到了你們毓慶宮,就只配為人側室了???”

    李佳氏臉色發白,她是皇長孫弘晳的額娘,弘晳早慧,素來得皇上喜歡,連帶著她在宮里也有幾分體面,從前惠妃是斷然不敢這么跟她說話的,然而今日她只能默默忍了下來。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事情,同樣嫁入皇室,做jiejie的成了嫡妻,meimei卻成了側室,將來無論是宮里妯娌相聚,還是回家姐妹敘話,都是極為尷尬的,就算皇家側室比一般人家的正室都體面,但嫡庶之別是無論如何都消弭不了的。

    雖則大福晉已經沒了,先前直郡王府有意迎小伊爾根覺羅氏入府為繼福晉一事,也早就沒人再提,但這事兒宮里長輩們都知道,太子爺此舉,其實就是為了給直郡王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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