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23節
凡事沾他meimei頭上, 理都不是理, 勸個球? 長京最好的天字房, 還是個賞長京的絕佳位置。 房內清靜敞亮, 幽雅舒適。 懷樂推開窗往外看去,三個月了,一點懷都不顯, 主要是她瘦,即使系了窄腰的絳帶,腰身依然纖細不足一握。 若是知道懷樂懷孕的人不說, 只看她是瞧不出來的。 底下人生觀喧嘩, 人來人往,比之南梁, 要更吵些。 汴梁的人說話腔調更柔些, 帶著點南下水鄉的柔軟,因此街市聲音不大。 同等同樣的各式攤販商鋪, 駛過錯落的馬車行人, 有著綾羅綢緞的, 也有穿粗衣麻布的, 多種多樣。 年關過了沒多久,一眼望不到頭的街道,人依然很多很多,人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 這里的人視紅燈籠為喜慶的祥物,處處掛得滿當當的,懷樂看著受風吹拂的燈籠穗。 忽而恍然,吸了吸鼻子。 想到在南梁那夜的燈籠穗,這里是傅忱的故鄉。 想得入迷,梁懷惔敲門進來她都沒有發現,直到肩頭攏了一件瑩色毛邊的披風。 懷樂才回過神,“二哥哥?” 懷樂自己接受打了絳帶結,梁懷惔看著懷樂的面色總算是養回來了,心安些。 “吃食端上來了,趁熱吃,這段時日趕路累,用了飯再睡,若是飯菜不合口味吃不下去,就叫阿央重新換別的?!?/br> 懷樂摸著柔軟絳帶的一頓,本來她要走,怕二哥哥看出來,方才轉身對視一眼,懷樂便心虛低下了頭。 聞言,這一小會,懷樂就問了,“二哥哥..不和懷樂一起用飯嗎?” 一路過來,怕有人在飯食上頭動手腳,梁懷惔都是先嘗菜,連熬給懷樂喝的安胎藥他都要先嘗一口。 起央追看他嘗安胎藥,在旁邊嘴角抽蹙得快要扯瘋。 什么叫妹奴?喏,瞧,現成的。 起先二哥哥坐懷樂旁邊的時候,懷樂覺得拘束,手腳都不好擺放。 不知道為什么,二哥哥給懷樂布湯夾菜,夾的菜懷樂都愛吃,湯的口味咸度也合適,從來沒有一樣不是踩在懷樂的味蕾上。 懷樂心生奇怪,問過他。 梁懷惔含糊其辭,他只說是廚子的功勞,那廚子做的飯菜凈和懷了身子的人,懷樂想得不深,只能哦。 誰說他meimei笨的,一句話就給察覺出來了。 本以為懷樂不會問,梁懷惔輕笑,骨子里還跟小時候那樣,喜歡黏著哥哥。 “晚飯不能陪阿囡用了,哥哥收到了一位老朋友的拜帖,要過府去見見?!?/br> 玢王的帖子,梁懷惔進長京沒多久,沒等他找玢王,立馬就收到了玢王的拜帖,說明玢王時刻注意他的動向。 二哥哥不在..... 二哥哥不在的話,懷樂走掉的機率會更大了。 懷樂手指繞著絳帶,心跳得更快了,打聽了一句。 “那....哥哥什么時候回來?” 梁懷惔難得心情好,摸摸懷樂的頭發,逗她笑,“舍不得哥哥走?” 懷樂瞥開臉,“.......” “好啦,不逗阿囡了,哥哥會完友會盡快趕回來?!?/br> 盡快的意思就是,會晚。 以前他鬧,跟人打馬玩瘋常常忘了歸家的時辰,阿囡說是害怕,騙阿娘說需要晚上燃著燈睡。 其實只是想給梁懷惔照路,免得他被家里堆積的雜物絆倒,還藏著小食給他。 “你不要等,到了時辰記得自己睡?!?/br> 懷樂乖嗯,“阿央不走,他在外頭,阿囡有什么事情,盡管喚他....還有...少跟他玩,他這人最是不正經?!?/br> 梁懷惔很擔心起央追胡言亂語,教壞阿囡,孩子通人性,在腹中已經會學東西了,梁懷惔很擔心起央追教壞孩子。 文不成武不就,光那張嘴皮子天下無敵。 懷樂品出梁懷惔話里促狹的意思,唇角慢慢地抿彎,也是聽話地點頭。 梁懷惔走后門出去,懷樂看著他的背影,想到這段時日二哥哥對懷樂的照拂,這一走,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 懷樂看著梁懷惔漸行漸遠快要消失的背影,眼里的淚涌了上來,眼前二哥哥的背影和腦海當中的一副雨夜的畫面重合了。 似乎...從前懷樂就見過他離去的畫面。 懷樂心跳加速,奇怪的,懷樂不想讓他走,沖上了前。 “哥哥!” 梁懷惔被熟悉地吶喊聲,叫得脊背一僵。 當年就是他沒有聽阿囡的話,賭氣出了門。 著杏色衣裙的阿囡氣喘吁吁追上來,泥潭濺臟了她的裙邊,她的臉上爬滿了淚水,哭著喊他。 “哥哥!別走?!?/br> 他少年意氣,越叫越不聽,反而跑的越快,要等消夠了氣,才會回來。 少女熟悉的喊聲,從記憶當中揪出來,久遠又叫人覺得心酸。 梁懷惔嘴角隱隱微顫,這一次他停下來,轉過身,眼中隱含淚光。 “阿囡?!?/br> 懷樂咬緊了唇,手扶著院門,“........早點回來?!?/br> 梁懷惔看著她的眼睛,沒有從前的記憶,“........” 并沒有想起來,是出于本能嗎? 不管何等結果,阿囡心里有他這個哥哥了,什么都好。 “好,哥哥答應你早點回來?!?/br> 起央追在旁看著,梁衡之已經走遠了,他才走上前到懷樂的身邊。 “小流鶯別傷心,梁衡之很快就回來了?!?/br> 起央追也眼巴巴看著梁懷惔消失的方向,他也想跟著梁懷惔去見見人,奈何還是這一頭更重要,只能下次了。 跟在小流鶯身邊也好,增進感情的時候到了。 “小流鶯,一路上悶壞了,用過飯,我陪你出去外頭轉轉?” 懷樂求之不得,她正想著怎么出門呢。 “可以嗎?” 起央追得意,“當然可以,我雖然在南梁被通緝,但西律大權還不是傅忱掌,西律的人忌憚我是西域的王子,官兵見著了我,肯定畢恭畢敬?!?/br> “你放心吧,不要怕?!?/br> “好?!?/br> 懷樂用了飯,戴著面紗,換了一身利落的茶綠色繡花樣式的交襟裙,出城的對牌被懷樂拴了一條線掛在脖子上,藏進里衣。 外頭罩著滾了毛邊的藕荷色滾瑩白色的斗篷,昔月被燒掉的長發已長至腰間,長發僅別一支清亮無暇的珍珠簪子,襯得她清麗無雙。 起央追一時看癡了眼。 懷樂不自在揪著袖。 她帶了很多盤纏,裝進修荷葉的繡包里,綴在腰間,沉甸甸的。 起央追回過神,難得為自己的癡相,尷尬清咳一聲。 他轉移話眼指著懷樂腰間的荷包。 “小流鶯,你的荷包里裝了多少銀子?怕是多了墜得腰疼,我的身上有很多銀票呢,你要是瞧上了什么,不要愁,我和你哥哥一把子交情,我帶你出去,不會虧了你,你就是要買一座樓,我都給你出錢?!?/br> “還有啊,你這身衣裳很不錯,但會不會太束了些,會不會屈著....” 起央追指了指懷樂的肚子。 懷樂攏緊了斗篷,“街市人多,穿得利落些也能避免熙攘碰撞,錢......我...我想花自己的錢給哥哥買些東西?!?/br> 起央追長哦一聲,“這樣啊?!?/br> 懷樂額頭都冒了汗,好在起央追沒有再追問,歡歡喜喜邀約懷樂。 “那我們出門吧?!?/br> 懷樂心里松了一口氣,“好?!?/br> ......... “回來也有些日子了,到底要不要去...見見陛下?” 傅忱看著外頭懸空的月,一言不發。 付祈安摸不透他的心思,他覺得傅忱周身籠罩著陰霾,饒是他多年來見多識廣,壓根看不透他。 才多久,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到底發生了什么?之前不是傳來信,那什么要他命的懷樂小公主沒死嗎?后都立了。 難不成又出什么岔子了? 傅忱的私事,付祈安不好打聽,他的手也不想伸長,要想在帝王身邊長存,需得耳聰目明。 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 倒是皇帝快要死了,太醫傳來信,最多能撐兩三天。 傅忱完全沒有要動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