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05節
傅忱自己替換的這藥實在厲害,他出手自然是要有所得的。 柏清珩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陰招,他索性將計就計。 他的樂兒,永遠都是那么的善良,肯定不會放任他不管不顧。 他不能表現出一點急功近利的樣子,必須要人畜無害。 縱使傅忱知道這樣做,卑鄙無恥,可他忍不住了,他無法忍受懷樂的心里留著柏清珩無法割舍。 他要利用柏清珩為他鋪路。 “樂兒,別過來,我不想再傷害你了.......” 傅忱忍到額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砸到地上,他害怕傷到懷樂似的,瑟縮到了角落,手臂掐得特別紅,幾縷發絲掉了下來。 就算模樣狼狽,也抵不住他容貌的旖麗。 “不要過來,樂兒?!?/br> 他看起來忍得好痛苦,手臂上還縱橫交錯著舊傷,新的傷口掐傷又上去了。 舊的傷口,二哥哥打的,新的傷口,宮侍說,他割rou養蠱蟲,想要救懷樂。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懷樂捏著衣角。 不是說好的蒙汗藥嗎?怎么變成了..... 懷樂知道是什么,懷樂和漂亮質子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這副被折磨的樣子,不過那時候的他強勢。 他沒有讓懷樂走開,反而撲了上來。 若說上次與懷樂無關,懷樂可以是被傷害的那個人,懷樂可以置身事外,可現在,懷樂怎么置身事外,這次的藥是懷樂下下去的呀。 他看起來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渾身都疼得痙攣,唇已經青紫,他讓懷樂走,沒有撲上來,反而離得更遠,他害怕傷到懷樂。 懷樂捏著衣角,她也慌得了汗。 脖頸上的發絲,黏了汗。 柏大哥騙了懷樂,里頭的不是蒙汗藥,柏大哥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是故意的嗎? “樂兒,快些走?!?/br> 傅忱手撐著后面想要站起來,但他始終抵不住,幾乎快要忍炸了,他以身犯險,疼痛都是真實的,一下下叫他打著冷顫。 他離懷樂這么遠,也是怕聞到懷樂的身上的香味。 克制不住自己,那就功虧一簣了。 “...........” 害怕,懷樂是害怕的,不止害怕,還夾雜著心疼,懷樂想幫他,但又想到,那樣的幫,真的好疼,之前的懷樂笨,一直忍,可現在不想忍了,懷樂想自私一點。 走吧.... 懷樂的腳步往外挪。 傅忱說著讓懷樂走,可睫毛沾了汗水的眼下,真的見到懷樂的腳步挪動,他眼里的怒意和陰狠更加翻騰。 傅忱加了一把火,“樂兒?!?/br> 他抬起頭,笑得像馬上就要碎掉的蝴蝶,顫抖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切都重合了。 “樂兒,對不起.....” “之前是我錯了,我知道我是多少遍錯了,都彌補不回我對你造成的傷害,無論我后來怎么做,都彌補不了你?!?/br> “你恨我,討厭我,都是應該的?!?/br> 懷樂欲泣,眼珠子晃淚了,只差一點點就會掉下來。 “你為什么要跟懷樂說這些?” 傅忱抿唇低下頭,“我怕我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樂...樂兒不喜歡聽,那我就不說了..” “樂兒快走,不要回頭?!?/br> 懷樂的腳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她怎么都動不了。 他說這些是真的嗎?會不會是在騙懷樂? 小姑娘的眼睛晃了轉著,眼淚花子是那樣的明亮。 傅忱撐著膝蓋站起來,一步步挪,近身了,懷樂能感覺到他呼出的呼吸有多燙,懷樂都跟著熱了起來。 傅忱兩只手扶上懷樂的雙肩,把她虛虛往外推。 “走......” 他顯然沒力氣了,推不動懷樂。 自己失手跌了下來,太難熬了,傅忱在體內運氣,想抗壓,誰知道弄巧成拙,到叫他氣血逆流,嘴角溢出血來。 懷樂看見血,她這時候完全顧不上想太多,懷樂太心軟了,就算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她都無法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在她面前。 就算她真的跑出去了,跟著柏清珩走了,她也會回想,于心不安。 她捧著傅忱的臉,想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 “你不要死?!?/br> “懷樂....懷樂救你?!?/br> 她的眼淚砸下來,傅忱心里笑。 心軟的,上鉤了。 他忍住要將面前的小姑娘撲倒的沖動,虛弱著聲音全自己的戲。 “樂兒不要勉強,在臨死之前,知道樂兒有這份心,我已經知足了?!?/br> “快走吧,等一下...我大抵會死得不太好看.....” 懷樂抱著他,想把他抱起來,傅忱個子高太重,她抱不起來,只搖頭,淚水滴到傅忱的眼皮上。 “不勉強...” 傅忱虛抬起眼。 “真...的嗎?” 懷樂點頭嗯,“真的?!本d軟的小手碰到傅忱的衣襟,懷樂記得是要先除了衣裳。 可懷樂不會.... 她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傅忱捏住她的手,他自己探入衣襟,懷樂看到他的動作,僵了一下,后頸豎起了小絨毛,孤弱無依到了極致。 傅忱拿出來,他求過的婚書。 “樂兒,這是我求的........” 他說不出來話了,最后的口型停留在叫懷樂,你看。 修長的手指指在空缺的地方,是傅忱名字的旁邊,應該寫懷樂的名字。 又是唇語:寫..... 懷樂接了婚書,她的眼淚打了上去,看到婚書的章戳,是月老祠的花樣。 要求月老祠的花樣,懷樂知道很難,要去跪。 所以他跪過了嗎? “寫.....” 寫了才能。 懷樂返回妝奩,取來了小狼毫筆,寫上了她的名字。 梁懷樂。 傅忱想著懷樂名字的筆順筆畫。 心滿意足。 懷樂把他扶到榻上,新房的布置,處處都是喜慶的紅。 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更疼。 懷樂全都扛著。 傅忱居高臨下,他的手撐著用力,他恨,他發瘋,嫉妒,整個人已經被醋意席卷得找不到方向了。 失而復得的喜悅,久違的重合,蔚嘆的滿足,算計的成功。 都叫傅忱興奮不已,越發勇猛精進。 終于了。 塌邊系的白玉鈴,一直碰撞響了好半夜,懷樂淚眼朦朧,后頭沒有那么疼了, 只是懷樂已經沒了力氣,看不清了外頭的燈籠。 只覺得燈籠的麥穗好晃,一直被風卷得交織,漂浮落不到原位。 ....... 柏清珩一直等到入夜,寒氣重了。 他渾身僵直,仍然在宮門后的隱蔽處一動不動地等著。 懷樂meimei...... 望眼欲穿,也沒有見到他想看到的那抹身影,她為什么不想離開了。 暗樁在最高處潛伏。 看著底下佇立的人搖頭無奈,柏清珩屢次不聽管教,竟然在太歲頭上動土,想要看著陛下帶走小公主,這簡直是不要命了。 傅忱吩咐過,超過夜半三刻,柏清珩還不走,就去把柏文溫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