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爺團寵日常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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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秋實鄭重地點了點頭,神色間的凝重卻依然如舊。 成為一個永不會垮的「鐵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么?他倒希望遲晏還是小時候那個戴著畫家帽,把臉頰抹得都是顏料的孩子。 應夫人見丈夫情緒不好,想了想,轉移話題:“對了,在去探望遲晏的時候,我碰見一個孩子?!?/br> “什么孩子?” 應夫人眼里帶著絲絲困惑,她遲疑片刻,還是照實說來。 應秋實聽得驚訝:“那孩子竟然和你有七分像?你娘家有那樣的遠房親戚么?我看鶴眠那孩子跟你也有三分像,說不定是有點親緣關系呢?!?/br> 應夫人嘆息:“一般人都會這么想吧……可他姓應?!?/br> “而且——”應夫人看著丈夫儒雅的五官,那是她看了幾十年的熟悉面孔,她沒有和小輩說起,但她在丈夫面前不得不說,“他還有兩分像你?!?/br> 一個像她,又像她丈夫的孩子,怎么能讓她不心生猶疑? 可是他們有且只有一個孩子! 他們的星河,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星河,他不可能不是他們的孩子。 應秋實也是這么說的,他不敢置信。 應夫人拿出手機,找到當初被戚鶴眠頂上去的那張照片:“你看看照片吧?!碑敵跗蔸Q眠在群里刷一堆聊天信息,是怕被長輩看到罵他興風作浪,等應夫人真的看到了,他反而覺得放松了,又拿這件事來說。因為遲晏的緣故,他常關注應煦的消息,看習慣了反而不再考慮什么像不像的問題,渾然不知這張照片在應夫人的心里掀起了軒然大波。 應秋實看了照片,也覺得震驚。有了應夫人的那番話,他特地打量了應煦的眉眼。照片拍得并不清楚,但仍不難看出,照片里的青年確實有幾分像他的夫人,還有幾分……像他。 應夫人揉了揉額角,嗓音低低的:“他姓應,你家應該沒有哪個遠房親戚長得既像你,又像我吧?” 應秋實:“……” 應秋實攥緊手機,指節發白。他在商場沉浮多年,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但是突然碰到這樣的事,饒是他再理智也摸不著頭緒。 他猜測:“會不會是有心人故意整容,企圖引起我們的注意?” 應夫人中年產子,才生下一個應星河,他繼續掌控應家二十多年,培養孩子長大,就想著早點把應家交給孩子,也好把余生交給妻子和祖國的山山水水。星河早熟,從小就喜歡和生意打交道,正好如他所愿,他正在一點點交權,怕是有心人看不過去了吧? 應秋實猜到這里,又自己否定。 “也不對,如果他的目標是我們家,從遲晏入手并不是一個好選擇?!?/br> 要說「曲線救國」也說得通,但遲晏和他們家什么關系?真按這個計劃進行,就是把曲線團成一個毛線團也不一定能達成目的,“何況,以遲晏的心計,整個海城沒幾個人能在他面前耍小心思?!?/br> 應夫人也考量過這些問題,她問應秋實:“要不要做親子鑒定?” 應秋實毫不猶豫地否定了這個提議:“你那是懷疑星河,星河要是知道了,你讓他怎么想?” 應夫人抿緊了唇,她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老管家匆匆走了進來。 “先生,剛剛簽收了一個包裹,是您的?!?/br> 應秋實有些奇怪:“我那些老朋友沒說要給我送東西啊,是什么?” 老管家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解釋說:“因為包裹上面沒有寄件人和地址,也沒有寫明是什么物件,老仆怕是什么不好的東西,斗膽把包裹拆了……” 老管家是應家的老人了,應秋實表示不會怪他,反而要感謝他為主家著想,又問:“梁伯,你既然拆了快遞,里面是什么呢?拿來給我看看?!?/br> 老管家用渾濁的眼睛望著他,似乎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有說,他把拆開的包裹遞了上去,包裹里只有一疊薄薄的紙。應秋實接過來一看,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應夫人察覺到了氣氛不對,挨過去看:“是什么……” 她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那是一份親子鑒定。 “打開看看?!?/br> 應夫人聽見自己的聲音,她好像在催促應秋實趕緊查看究竟,又忍不住抗拒眼前的「潘多拉魔盒」。她的聲音近在她的耳畔,又仿佛遠在天邊,她好像墜入了一場永遠也不會醒的夢,夢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的腦子里也是白茫茫一片。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是她的丈夫。 應夫人定了定神,理智重新回籠。 她告訴自己,無論這份親子鑒定是什么內容,她的丈夫都會和她一起面對。 ——她不慌張。 那份親子鑒定不是鑒定他們和應星河的親緣關系,里面一欄寫著應秋實,另一欄寫著——應煦。鑒定結果上一行淡淡的墨字,幾乎化開又重新聚合,十分清晰:“符合遺傳規律,親權概率大于0.9999?!?/br> 應夫人不敢確定,又把那一疊紙翻了翻,然后發出一聲低笑來。 原來,包裹里不止一份親子鑒定。 還有她和應煦的。 還有應秋實和應星河的。 她和應星河的。 這是生怕他們不相信啊…… 親子鑒定的結果明晃晃顯示,應煦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應星河不是。 應星河竟然不是。 應夫人——戚美菱顫抖著雙唇望向應秋實,半天說不出話。 應秋實把那疊親子鑒定攥得緊緊的,語氣嚴肅:“這是明謀?!?/br> 因為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所以根本不怕他們猜測,不怕他們懷疑,就算他們再做親子鑒定也會是一樣的結果。他們養大了不是自己的孩子,卻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而且二十一年毫無察覺。這樣的情況下,他怎么可能再把應家的產業交給應星河?而那個叫做應煦的孩子,是不是被估量確認無法繼承家族產業,才會在這樣的推波助瀾中被他們找回? 那個孩子,他們的孩子,是不是過得不好? 應秋實浸yin商場,他能夠想到這點,常在富太太中斡旋,又更加細膩的戚美菱怎么想不到?她抓住丈夫的手,緊緊抓住,才修剪過的指甲因為情緒失控在丈夫的手背上掐出淡淡的半月痕:“我們去找那個孩子,去接他回家……” 應秋實一把擁住妻子,把她攬在懷里,柔聲說:“我們會接他回家,我們當然要接他回家。但不是現在,美菱。如果他問起我們為什么會弄丟他,我們要怎么說?我們要說,我們也不知道?他會和我們一樣茫然,會因為親緣關系的顛覆而痛苦?!?/br> 戚美菱當然能夠想到這一點,但她仍然迫切地想要見到那個孩子。那天碰面,她只顧著打量他的樣貌去了,沒仔細看他有多高,是胖是瘦,穿得好不好,吃得飽不飽,生活上有沒有窘迫。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和她分開了二十一年,她怎么按捺得住不飛過去見他? 應秋實拍了拍她的后背,像他從前哄應星河一樣。他的手掌拍過他妻子的后背,拍過應星河的后背,可他的兒子呢?是不是也有人會像他這樣,拍他的后背?男人是沉默無言的大山,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緒不能崩潰,但他控制不住眼眶慢慢變紅。 他強自冷靜,先給戚鶴眠打了一通電話,從戚鶴眠那里問到了應煦的一些情況。應夫人聽得很認真,聽說他似乎過得很拮據的時候,她忍不住為他擰緊秀眉,聽說他拍了電視劇現在小有名氣,她又忍不住為他高興。 從戚鶴眠那里鎖定了應煦的身份,應秋實吩咐管家,讓他去查應煦的相關信息。 至于他和夫人…… 應秋實看了眼泛淚花的妻子一眼,沉聲說:“讓星河回一趟家吧,這件事必須告訴他?!?/br> 他還是親昵地稱呼他星河,稱呼應宅是他們共同的「家」。 這是他培養了二十一年的習慣。 但他知道,這習慣該改了。 醫院服務臺前,應煦正從護士小姐手里接過藥盤,笑容燦爛:“謝謝小jiejie,你人真好!” 今天服務臺前的值班護士不是昨晚那個,但扛不住應煦笑得好看,嘴巴又甜,爽快把碘伏和藥膏給了他,附贈一個笑臉:“舉手之勞,不用客氣?!?/br> 應煦端著藥盤往遲晏的病房走,才走了幾步,忽然橫伸出一只手,攔住他的去路:“應先生,您怎么在這?” 男人說話客客氣氣,卻把他攔得死死的,不讓他過去。 應煦抬眸,對上張旻公式化的笑容。 “是張助理啊,下午好?!?/br> 對于張旻的問題,他避而不答。 張旻像是看不出他的態度疏遠,笑說:“我隨魏總來探望他的朋友,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碰上應先生你了,真是有緣啊?!?/br> 演技還挺好。 在他一個表演系的面前演呢。 應煦神色淡淡,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站在逆光中的男人這才朝他望來,神色冷淡:“怎么?應煦,沒了我這里的工作,你已經淪落得要在醫院當護工了?” 應煦:“……” 護工是要憑證上崗的謝謝,這純純是埋汰他呢。 應煦沒想到魏連霄竟然是這么斤斤計較一個人,他給自己造勢出場,看起來倒像是陌路相逢,結果一張嘴就暴露了他的情緒——他明明白白是在記仇,記恨他那天晚上的拒絕,提醒他錯失了暴富的良機。 這種事就不用提醒了好吧? 現在想想還是很心痛。 不過有些錢是不能掙的,換成現在的應煦一樣會選擇拒絕。 “那是,魏總一向大方?!睉悴⒉徽嬲\地捧了魏連霄一句,才道,“不過余先生回來了,您那里是用不上我了,您和余先生現在一定生活愉快吧?” 他眼神清明,是魏連霄見過的最清澈的湖面。 一個被生活逼迫得捉襟見肘的人,怎么能擁有這樣清明的眼神?怎么能拒絕他的財富,拒絕他的優待,拒絕……他的示好?他還拿余逸出來說事,他想要表達什么?他和余逸的感情生活用得著他來管么! 魏連霄的臉色沉了下去,他不喜歡應煦的眼神。 現在的應煦對他一無所求,所以像只大膽的鳥雀在金絲籠前使勁蹦跶。他似乎在輕視他的財富,告訴他金錢不足貴,他要做自由的選擇。這是羽翼長好了,忘了當初狼狽窘迫的疼。魏連霄看著他不知死活的樣子,更懷念初見時卯足了勁兒跟他談合同的小青年了。那時的他滿眼是對金錢的渴求,那種幼狼似的孤勇更討他的喜歡——他早已暴露他真正的靈魂,一個視財如命的靈魂?,F在裝什么清高? “嗤?!?/br> 魏連霄抱著手臂,姿態高高在上:“你倒是會說話?!?/br> 應煦也這么覺得。 誰給他發錢,他說話就好聽。 魏連霄應該是深有體會的。 誰要用言語難為他,他說話也好聽。 趕緊敷衍過去才是正理,他可不想為了沒必要的爭端浪費唇舌。 所以應煦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魏連霄還有廢話要說么? 只見魏連霄的手指在黑西裝上輕敲著,動作不緊不慢,帶著十足的壓迫:“聽說你最近過得不太如意,我的新合同依舊對你開放,如果你改了主意,大可以告訴我?!?/br> 應煦突然覺得余逸有些可憐。 魏連霄的朋友圈子應該沒人不知道他喜歡余逸。 他的喜歡就是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