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墻小皇后 第40節
他承認了,眼神毫不避諱毫不心虛,理直氣壯地承認了。 時月影跳下木塌,從元景行手里奪過話本,“陛下請回吧?!?/br> 沒有爭論、沒有不甘,從他這兒得到答案,她眸光恬靜地接受了,然后給他判了死刑。 他奈何不了她,眼底冒著邪氣,死死盯著抵在時月影貼身抱著的書冊。 他贈她的無數釵環首飾她隨意賜給旁人,卻將發黃破舊的話本緊緊抱在懷里,只隔著薄薄的一層寢衣!她有沒有良心? 時月影臉頰紅,眼睛也紅,咬著牙與他對峙,元景行朝著她伸手,時月影以為他又要來搶奪話本,側著身子避開。 男人雙指輕易夾過自書頁間露出的楓葉書簽,曬干的書簽上用小篆寫著一句古詩。 他嘲諷般輕笑了聲,喉間干澀,一字一句念出聲,“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出自古詩十九首) 作者有話說: 改存稿改累了,癱倒。感謝在2022-05-04 15:45:48~2022-05-05 16:49: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劉吉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8章 “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出自古詩十九首) 輕念的同時,提著樹葉書簽落到時月影眼前,全程神色凜然, 逼迫她不得不看。 時月影看了那行字, 繼續與元景行對峙。所以呢?她的神色向元景行傳達這樣的信息。 她依舊坐壁上觀,無動于衷, 給人她已經看過這張書簽千萬遍的錯覺。 元景行游離于盛怒邊緣, 楓葉在他掌心化作了灰, 一邊碾一邊灑落地毯, 連帶著那句詩一道也灰飛煙滅。 “不解釋?”他的語氣異樣,眼眸里布滿血絲, 與平日里因為小事兒訓斥他的神色大相徑庭。 時月影反手將話本藏到身后, 仰著瓷白的臉反問他,“陛下要臣妾解釋什么?” “你與沈季修之間!” “陛下覺得臣妾和宗人令之間怎么了?” “朕在問你?!彼膫€字在他齒間幾乎要被磨碎了一半。 “如陛下所想?!彼@鈨煽?。執拗的勁兒上來了, 既然這件事能叫他盛怒,這無異于一種報復, 報復他對她哥哥的調任, 報復他對她的謊言。 她語調柔和,神色無辜,四兩撥千斤輕易激起怒浪。 “你喜歡沈季修?” 時月影睜著水潤雙眸,“陛下覺得臣妾喜歡他, 就算作臣妾就喜歡他?!?/br> “時月影?”皇帝壓抑著洶涌情緒向她逼近, “你真喜歡沈季修?!” 他氣息凜冽,她仿佛被他帶到了高高的懸崖之上, 再說錯一句話, 他就預備抱著她跳下山崖一道粉身碎骨。 若換作旁的妃嬪, 定被皇帝嚇得跪地求饒, 可時月影不同,她是被他訓斥恐嚇慣了的,明眸戲謔,輕歪了下頭,烏發打了個褶從肩頭滑落,絕美而清純。 她在他心上崩了跟弦,他這會兒心境起伏如何,全在她手里。 她欲言又止再到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他。 她默認了。 那話本不過是障眼法,真正要傳的就是那片寫著詩句的楓葉! 那半個月朝夕相處,沈季修他雖為皇族,年逾三十未婚,擅長放低了姿態花樣百出地討女人的歡心。 宗人府大牢那扇門外,那些歡聲笑語,那些阿諛奉承,那些蓄意討好,游離于曖昧邊緣的笑意與眼神。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那根弦徹底斷了。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是吧?好!朕就叫他這一生都無法言語!”男人雙眸赤紅地凝視著她狠聲低語。 放完狠話轉身就走。 “暴君?!睍r月影脫口而出。 “你說什么?時月影你再說一遍!”男兒驟然回轉,膛劇烈起伏。 男人身形健碩,氣勢逼人,時月影一襲寢衣曳地,連發絲都溫溫柔柔的,偏偏在如此暴烈的人之前無動于衷。 睜著一雙水盈盈的冰眸,“沈季修不過是同我說話,你也生氣。楓葉怎么了?這本話本原就是他從別處搜羅來的,夾了張舊書簽罷了,你怎么就斷定我喜歡他?你一點道理都不講,只會仗勢欺人。先不論我喜不喜歡他,你這樣,我肯定不會喜歡你的?!?/br> 聲音輕柔,然而字字句句都誅心。 “元景行,倘若你真派人殺了沈季修,我以后都不會理你了。你自己思量清楚?!?/br> 皇帝依然滿眼邪火的望著她。時月影也覺得多說無益,翩然轉身往內室去了。 身后視線灼灼,跟著她的背影移動。 “時月影,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喜歡沈季修?”語氣透著君王生殺予奪的氣勢,還帶著幾分絕望。 她沒回頭,“是又如何?!” 咳-- 話音剛落,她就聽見急促而沉重的悶咳聲從身后傳來。 時月影疑惑地緩緩回眸。 身后那個身披錦衣的頎長身形搖搖欲墜,月白色衣襟上一攤鮮血十分醒目,他眼神幽深,死死地凝視著她。 ? 元景行他吐血了...... “皇上!”凄厲的慘叫聲來自于破門而入的德樂,“皇上!快去請御醫!” *** 皇帝被皇后氣得吐血。 這件事不出半個時辰傳遍了后宮,御醫與妃嬪們進進出出。時月影獨自戰戰兢兢地跪在皇帝御書房門口,低垂著頭,雙手攥成拳頭抵在膝蓋上。 地上好涼,膝蓋好痛。 直至夜深人靜,腳步聲與嘈雜聲漸漸遠去。 時月影抬眸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皇帝寢宮,明明皇帝平日里那樣一個威風凜凜的厲害人,怎么被她三言兩語說得吐血了? 小皇后小臉慘白,抿了抿唇委委屈屈。 足足跪了兩個時辰,皇帝終于傳她進殿,時月影進了內室繼續跪等候發落。 尹蕊兒正坐在龍塌邊晾湯藥,“德樂,以下犯上惹怒君王是什么罪責?” 德樂抱著拂塵立在邊上,斜睨著噤聲乖巧的皇后,“回皇貴妃,輕則斬首,重則五馬分尸?!?/br> “那若將皇上氣病了,又是個什么罪名?” “那恐怕要誅九族!”后三個字咬字很重。 尹蕊兒同德樂今日逮著機會,一唱一和地欺負時月影。 時月影咬著唇怯怯地抬頭看了一眼元景行,皇帝閉著眼眸神色蒼白,身披云錦寢衣靠在床欄上,天生的君王氣勢絲毫不減。 “皇后娘娘,賞花宴散后奴才是怎么勸你的,你全忘了?”德樂瞧著小皇后無動于衷,干脆單刀直入的訓斥起她來。 龍塌上的皇帝緩緩睜開眼眸,眼神冷冷的落到德樂身上。 德樂覺得這是自己表現的好時機! “奴才說了皇上偶爾寵幸個新人,娘娘身為皇后理應寬容大度,不要為難卓美人,也不得向皇上哭鬧?!?/br> 尹蕊兒也停下晾藥的動作,神色漸漸怪異。 德樂咬著牙,“哼!當時皇后不聽勸,還訓斥了奴才幾句!” 她沒有訓斥他啊,這太監怎么胡亂說話,時月影向皇帝投去無辜的眼神,“臣妾沒有......” “怎么沒有?!”德樂鉚足了勁表忠心,為此翻出從前舊賬,“當初皇上臨幸那個司寢宮女木槿,皇后一聽說此事就要將她逐出宮去,還是奴才以死相逼,皇后才懸崖勒馬!” “......”時月影意圖爭辯,男人幽幽的聲音子自頭頂傳來,“當初你是這么說的?” “當初奴才怕皇后落個善妒的名聲,不得已才向皇上說了慌?!钡聵纺X袋轉得快,“沒想到皇后善妒至此,還將皇上氣吐了血!” 時月影嘆為觀止,這太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 “臣妾可以替德樂作證!臣妾今日也如此規勸皇后娘娘要寬容大度!要容下新人!”尹蕊兒放下藥碗,“皇后娘娘聽不進去!” 時月影垂首含淚,一雙柔荑死死抵在膝上,尹蕊兒魔高一丈,白日明明說的要她治治那異域美人。 “皇后娘娘明面上對卓美人寬容大度,實則心生嫉妒!”尹蕊兒憤恨道,完全不給時月影爭辯的機會。 “皇貴妃說得句句在理!皇后如此善妒,求陛下狠狠責罰!”德樂幫腔。 委屈...... 很是委屈...... 時月影沉默落淚,偏偏皇帝繼續閉起雙眸養神,分明在縱容皇貴妃與德樂往她身上潑臟水,生生將她說成一個善妒的女人。 她何時善妒了? 小皇后眼眸低垂,眼睫沾了晶瑩淚水,輕輕顫抖,“我沒有......” 聲音輕得若小貓似的,怯怯地帶著哭腔鼻音。 德樂見小皇后膽敢反駁,再次提高嗓門,“那皇后究竟說了什么,能將皇上氣得吐血?!” 元景行再次緩緩睜眼,對上一雙執拗又委屈的淚眸。 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無奈,“住口,都出去,朕要休息?!?/br> 時月影正要起身,聽皇帝道,“皇后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