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抱你的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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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努力抓緊,彼此皮膚之間就越是摩擦出潮濕的熱度。 程決已經看傻,震驚張著嘴。 云織怕自己表現不好,又伸出另一只手,把秦硯北的小臂也扶住了。 這樣一來,他的手臂自然而然被抬高,衣袖稍往上竄了竄,燒傷就露出來更多,貫穿手腕。 云織視線不由得落在上面,清楚看到了疤痕的慘烈,在這么一個外表無可挑剔的人身上,加倍刺眼。 云織很內疚。 按奶奶說的,秦硯北當時只是恰好在附近,根本不是身陷火場,要不是去救她,不至于被火燒成這樣。 她報恩理應更盡心,至少也要弄明白,秦硯北身邊是不是真的沒人照顧,要是沒人的話,不管他態度多惡劣,她都應該堅持幫他。 云織這邊做著決定,那道凜冽的聲線就砸了下來:“你還要摸多久?” 風雨欲來的危險,寒意往骨頭里刺。 云織這才發覺自己不小心越界了,喉嚨一窒,有些驚恐地微微睜大眼。 她雙眼形狀本來就偏圓,像某種溫順漂亮的鹿,偏偏眼尾略有上挑,在秦硯北的視角里,又添了不自覺的撩撥神態。 無辜而引誘。 秦硯北額角輕跳著,牙關緩緩壓緊。 他掌心已經被磨蹭得升溫灼燒。 秦硯北表情沒什么改變,散淡坐著的姿態仍然漫不經心,但沉在黑暗之中的半張臉明顯罩了層霜,那種浸到本能里的上位者壓迫感,比之前更甚。 云織忙把手松開,往后錯了一步。 她轉身張望,看到墻邊停著一輛輪椅,必定是秦硯北來的時候用的。 云織抱歉地朝秦硯北俯了下身,太子爺眉心稍霽,以為她終于肯安分了。 然而云織不吭聲地去把輪椅推了過來,還順路在備品區找到了一次性手套,仔細戴好以后,溫緩地低下頭說:“秦先生,你相信我,我能扶住你?!?/br> 她假期去敬老院照顧過老人,有些腿腳不好的,她都可以搞定,沒那么弱。 云織又把一雙手伸出來給他看:“而且我戴上手套了,不臟?!?/br> 她這一次離秦硯北更近,不等太子爺有機會動怒,就輕輕勾上他的臂彎,把他從沙發邊攙起來。 秦硯北是可以反抗的,他要捏住一個小姑娘的脖子根本輕而易舉。 可惜程決已經被眼前發展驚得神志不清,眼見天仙那么吃力地去扶人,他身體自動做出反應,上前就配合地把秦硯北手肘托住,順著云織的動作,把這位平常他連邊都不敢沾的閻王,成功送上了輪椅。 云織鼻尖有了汗,跟程決感激地笑:“多謝?!?/br> 她又輕聲問:“秦先生的車在哪,能麻煩帶我去嗎?我想送他上車?!?/br> 程決昏頭了。 云織握著輪椅扶手,站在秦硯北后面,她身上那抹很天然的山花氣息更鮮明,從上至下把他籠罩。 他的藥效馬上要過了,從剛才開始,太陽xue的神經就在不斷抽縮,牽連著身體各處,攪亂心緒,涌上難忍的燥,看什么都帶著戾氣。 但她氣息壓下來的時候,他似乎得到了某種紓解。 沒辦法言明。 以至于秦硯北沒有第一時間收拾身邊這兩個麻煩,反而閉了閉眼,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靠了些,縮短跟云織中間的距離。 二樓到地下車庫有直通的電梯,云織推著秦硯北離開那刻,酒吧目睹全程的那群人對她只剩下崇敬。 等電梯降到底層,程決才后知后覺地腿發抖,沒膽子去看秦硯北的臉色。 艸他這是被蠱了?!干的這叫什么事兒??! 給美人計帶路?方便她攻略太子?! 云織遠遠看到秦硯北的車了,之所以好認,是其他各色豪車寧可一個挨一個擠著,也不會去跟那輛深黑轎車并排。 她再次對程決笑:“多虧你幫忙?!?/br> 程決越覺得她美,越是嚇得臉色發白,靠啊他這回信了,這不是天仙,就是情報里難搞的那個高段位小妖精。 司機跑過來接,面對云織一臉懵逼。 云織把秦硯北送上車的后排,給了他一張紙,接著在車門外低下身,雙手撐著膝蓋,清澈看他:“秦先生,紙條上是我的手機號碼,你隨時可以聯系我?!?/br> “作為交換,”她合情合理問,“方便把你的號碼告訴我嗎?” 程決當場跪了。 這要聯系方式的路數還真是夠簡單粗暴。 車庫的燈偏暗,透過車窗之后更是所剩無幾,勉強給秦硯北的側臉勾出一條凌厲的亮線,除此之外,整個人都浸在濃稠陰影里。 他撿起那張紙,上面女孩的字跡清秀,一串號碼猶如標準字庫里的手寫體。 看了一眼,指腹稍稍摩擦而過,就被折了折扔出車外。 秦硯北說:“適可而止?!?/br> 車門被關上,司機啟動,車身的流線劃出暗芒,從云織眼前駛離。 云織垮下肩膀,遺憾地嘆了口氣,把紙條拾起來,準備想辦法問問程決,了解一下秦硯北受傷的情況。 沒想到已經漸漸消失的車聲,只過了一兩分鐘就折返回來,帶著無處發泄的怒火一樣,戛然停在云織身旁,輪胎在地面上磨出刺耳的響聲。 后排車窗降下,男人冰冷的黑瞳在夜色里像要吞人。 他盯了云織幾秒,擰眉說:“上車?!?/br> 程決險些一屁股坐下。 云織下意識遲疑了幾秒。 秦硯北眉間盡是燥意,淡聲嗤笑:“沒這個膽子?那就別在我面前出現?!?/br> 說著車窗就要升上去,讓司機開車。 太子爺似乎把僅有的沖動用完了。 意識到秦硯北這人不會跟她說笑,如果現在不去,可能真的再難接近了,云織掙扎以后,壯著膽拉開車門,安靜上了車,她占地方很小,溫馴地靠在一邊。 密閉空間里,原本消散干凈的溫潤氣息又一次聚起,比之前若有若無的殘留清晰了很多,大方向黑暗中貧瘠的病患供應。 秦硯北的手在膝上握成拳,骨節凸起,十幾秒之前,被過度拉扯的神經逐漸有了平復下去的勢頭。 仿佛溺水將死的時刻,意外得以喘息。 司機在前面小聲提醒:“秦總,雪太大了,再不走的話,怕交通受影響?!?/br> 秦硯北“嗯”了聲,聽不出情緒。 車朝著出口開,云織的心臟漸漸不穩,抓著羽絨服問:“秦先生,你帶我去哪?!?/br> “別說話,”秦硯北嗓音啞了些,“晚點讓司機送你走?!?/br> 出了車庫,云織才看見外面的暴雪。 進去時候還沒這么嚴重,才一會兒過去,目光所及已經全是白。 或許……這種天氣讓秦硯北腿疼?所以可能會用得到她? 云織忐忑地呼了口氣,給唐遙發微信:“遙遙,之前的危機暫時解除,現在我跟秦硯北從車庫走,他會讓人送我回去,雪太大了,你別等,萬一有事我再聯系你?!?/br> 唐遙的回復嗡嗡往上跳,云織知道,她肯定炸毛了,覺得秦硯北是懷城第一洪水猛獸,就算真有恩情,要弄死她也是抬抬手的事。 她望著窗外落雪。 唐遙的擔心都很合理,她怕也是怕的,今天之前,她想不到自己會跟一個剛認識的男人上車。 但恩情橫在那,沒有秦硯北,她早已經死在大火里,哪還有機會糾結這些。 秦硯北身份性格本身就特殊,她要總是那么瞻前顧后,又怎么能靠近他,這恩就永遠也報不完了。 暴雪迷蒙視線,裹著輪胎,路上的車都在減速慢行,司機也沒法開得快,慢慢悠悠半個多小時才進了南山院的大門。 秦硯北借著夜色沉默地吃了藥,配合著云織身上的氣息,這會兒已經穩定下來。 車艱難回到c9,風雪聲暫停,秦硯北下車前睜開眼,交代:“送她去青大?!?/br> 云織愣住。 這就完了?用不上她了?只是一起走了一路? 秦硯北按開車門,別墅車庫里的暖意漫進來,司機卻要當場哭出聲,舉著手機,心驚膽戰跟他說:“秦總您看看,老趙剛發來的視頻,就是青大那片,那邊雪更嚴重,十分鐘之前就基本不能通車了?!?/br> 司機囁嚅:“要是一開始就送這位小姐的話,還勉強能走來著……” 秦硯北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神經又一跳:“所以怎么樣?!?/br> “所以……”司機束手無策,抖著說,“短時間真的走不了,雪越來越厚,車開過去就會陷住,除非這位小姐步行,到半夜或許能走到,不然的話,就只能等等?!?/br> 云織生長在南方,來懷城上學兩年多,可沒見過這么大的雪,也是第一次知道下雪會讓交通癱瘓。 她看出秦硯北現在不需要她了,把拉鏈拉到頂,說:“沒關系的,我步行?!?/br> 秦硯北轉頭。 她在盡力把帽子圍攏在臉頰邊,這羽絨服也還是空蕩,襯得她小小一只,楚楚可憐。 走回去?不得半路凍死,明天跟著暴雪一起上頭條。 秦硯北胸腔里的燥死灰復燃。 他唇角斂著,眼底顏色很深,森然瞥她:“……下去?!?/br> - 云織抱著自己的包,站在南山院c9棟別墅,車庫通往一樓客廳的入口。 她盡力放遠目光,又慢慢抬起頭,仰望上方層疊的空間,以及大片通明落地窗外,完全不受風雪侵擾的寂靜泳池。 她低頭看看腳上沾了殘雪的鞋,沒有邁進去,脫下來規矩地擺在外面,一雙白色棉襪嶄新干凈,有點不好意思地互相挨緊,輕輕踩在地面上。 一個盤著頭發的中年女人匆匆出來,不太敢直視秦硯北,戰戰兢兢地靠邊走,解釋:“對不起秦總,雪太大了我走不了,今天妨礙您了?!?/br> 等看見云織,她才眼睛一亮,殷勤地拿來拖鞋,笑著說:“宅子里沒有小女孩兒的鞋碼,您先穿著這雙?!?/br> 不止沒有女孩兒,除了這位阿姨之外,根本連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