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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睹了一切,即使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兩人之間的氛圍也讓他感到恐懼。 腳下有千斤重,他立在原地,靈魂游離一般看他們交談,看他們肢體接觸,看那束花……直到江橋注意到他。 是不是不該來?他問自己。 江橋昨晚告訴他考試十二點結束,他憂心兩人錯過,一下飛機也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匆匆忙忙就趕過來等著,想接她去吃飯,慶祝結束考試。 身上還是平日工作時穿的西裝,站在這里,看見來來往往洋溢著朝氣的大學生,他心里無端生出了與江橋的距離感,覺得自己與她學習的地方格格不入。 她那么年輕,周圍都是同齡人。 她還會對自己新鮮多久。 搖頭笑自己多想,不過只是差了幾歲,哪里來的距離??煲姷剿拈_心蓋過了一切不安與胡思亂想,她在身邊就好了。 他從車子里出來,校門口來往的人很多,拉桿箱,厚外套,似乎人人都一樣縮著脖子往前走。 偶爾會有人看他一眼,轉身跟同伴討論他或者他的車,也有女生走到身邊,禮貌詢問他能不能留聯系方式。 "抱歉,不太方便。"他看了看校門方向,對羞澀的低著頭,似乎鼓足勇氣才走到這里,卻還是不敢直視他的女生說,"我在等人。" 聽他言語中的溫柔,來人很快明白他等的大概是女朋友,小聲說不好意思,匆匆離開。 天氣冷,差不多的厚外套穿梭而過,帽子、圍巾將臉擋個嚴實,他看得認真,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江橋。 他不僅認出她。 天陰沉沉的,快要下雨,濕冷的風從袖口鉆進來。 他沉默地看著他們,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顧家賀不死心,往前扣住她的手腕。 不太體面的拉扯讓江橋煩不勝煩,心中厭惡到了極點,刻意壓低的聲音也掩飾不住由內升騰起的氣憤。 "松手?。?/br> 江橋還保持著最后的理智,在學校門口惹起太大的爭端終歸是不好的,已經開始有人注意到這里發生的事。 她不想被人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不想成為生活的調劑在他人口中傳來傳去。 "說清楚,???我怎么就是爛人了。江橋,我死心塌地追了你這么久,在你眼里我就成爛人了,那你是什么?" 從沒被人這樣拒絕過,從沒有人這樣羞辱過他。 他一直是眾星捧月的存在,他只要稍微給一點回應,那些人就會一個接一個靠過來,拼了命往他身上貼。 只有她,只有她! 爛人? 他做了什么在她口中變成這樣一個爛人。 譚路洲終于反應過來,朝兩人走去。 記憶中譚路洲和別人打架,這是第一次。所以當他揮起拳頭時,江橋下意識捂住了嘴,壓制住自己的驚呼聲。 "?。。?/br> 手背發熱發燙,他看向被嚇到的人,將她護在身后,"江橋,你上車。" "可是……" "上去。"他的語氣不容置疑,甚至沒再回頭看她,嚴嚴實實擋在她面前。 她聽話的上車,天氣實在太冷,車子里暖烘烘的,生怕錯過什么,她一刻不敢耽擱,透過車窗往外看。 不知道譚路洲和對方說了什么,兩個男人沒有更大的沖突,想象中的扭打并沒有出現。 交談一番過后,一方氣勢明顯減弱,譚路洲遞給他名片,顧家賀接過,轉身丟掉手里的花離開。 等他再回到車上時,事情似乎已經結束,一切又歸于平靜,他一句話也沒問,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 只是他抖得太厲害,以至于連坐在副駕駛的江橋都看出來,他好像正在被不知名的恐懼所籠罩。 "你不舒服嗎?"她的聲音小小的,擔憂自己這時候發出的,任何微小的聲音都會驚擾了他。 看起來明明是他贏了,怎么嚇成這樣。 譚路洲不作聲,隔了一會兒,轉頭對她說:"我叫代駕來開車。" 她這才看清他眼眶里的紅,長時間熬夜過后的疲憊感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很脆弱,看起來搖搖欲墜甚至是不堪一擊。 安靜的空間里,他呼吸急促,和剛才動手打人后還能冷靜對峙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