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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創作者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過分悲傷」這個概念的話,就會把這個詞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地拿過來用。 考試不及格,好的,心碎一下;被初戀拒絕,可以,心碎一下; 被公司辭退了,存款為零又無處可去,好的,再心碎一下; 所愛之人的結婚對象不是自己,就再心碎一下—— 此般來回往復,終于把一個承載著過分到筆墨都描寫不盡的詞語,給變成了俗里俗氣的描寫。 甚至都有人在生活中與人溝通說話的時候,便可輕而易舉地說出這個詞來,渾不覺自己的表述有什么問題: 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要去哪里找那么多心來碎? 真正的心碎可不是這種小事就能導致的。同樣,也不是今天哭一哭鼻子、難受一下堵心一下,明天就又能一切都過去、繼續自己正常的生活的此等小場面。 如果一顆心要碎了,那便定是它的主人經受了過多的震撼與磋磨。 或許是失而復得得而復失,或許是兜兜轉轉最終辜負,更有可能是親眼見證了死亡或者自己都踩在了死亡的邊緣上。但是無論如何,都會逃不開最終的一個結果: 在這一刻,他只覺心頭萬般疼痛與憐惜交織。就好像有人在用燒紅的一千根鐵砧與一千根冰冷的、在冰水里浸過的鐵砧,同時重重擊打在心頭一樣。 而今天這一刻留下的痛楚,將會成為長久綿延不絕的暗傷。 只要今天他的心碎過一次了,那么日后的每一天再次回想起來的時候,他就都要再次體驗一遍今天的痛楚、都要再次想起赫蒂?布朗這個空茫的、無助的、絕望的眼神。 杰森一時間連布朗夫人還在自己的身邊這件事都忘了。他快步走上前去,把赫蒂抱在懷里,試圖通過這個擁抱把自己身上的那點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氣和桀驁全都能傳達到她的身上一樣。 赫蒂被他猛然這么一抱,整個人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她一回神,之前被她無意識死死捏在手心的那張紙便飄落在地,杰森無意間一瞥,只來得及看到一行字,這張紙便被走來的布朗夫人給撿了起來,拿在了手上。 她認認真真地把這張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對杰森開口道:“你再說一遍你的名字?!?/br> 杰森不明所以地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之后,布朗夫人將那張診斷書塞進了自己的手提包里,對他鄭重地開口道:“陶德先生,如果我把她托付給你……你可以對我保證,你能一直照顧好她嗎?” 杰森答應了下來:“我本來就會這么做的?!?/br> 布朗夫人又看了他好久:“你是不是本來就知道,在赫蒂的身上可能會存在著這種問題?” 杰森反問了回去:“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別的?我又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改變主意?!?/br> 布朗夫人的神色動了動,似乎想表現出一個類似于「欣慰」和「放心」的神色來。 但是要讓她的那張常年都沒什么明顯的表情變化的臉上,乍然間就出現這么高難度的神情變化來,未免有點難度太高,不是輕輕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于是最后她只是嘆了口氣,輕輕摸了摸赫蒂的頭,隨后便帶著那張診斷書離開了。 她一走,周圍的不少人便都下意識地松了口氣,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關于布朗夫人的身份和她為什么看起來這么讓人害怕的這些問題了。 杰森這才來得及回想一下,他剛剛在那張診斷書上看到了什么: 【原生家庭因素導致的回避依戀人格?!?/br> “建議患者在遠離原生家庭、同時有足夠可以信賴的人在身邊陪伴的情況下,接受為時五年的后續治療?!?/br> 第53章 咚咚咚咚咚 【五年后】 如果讓一個對哥譚不熟悉的人來看現在的哥譚的話,他肯定會說,這些年來還是老樣子: 一個月里總有那么二十幾年陰云籠罩的天空,永遠都在讓人擔心哥譚會不會再次重現「倫敦慘劇」的PM2.5指數,常年霸占美國治安情況倒數第一的榜尾,罪犯們層出不窮花樣百出、然后就要被更加層出不窮如雨后春筍般的義警們給逮進阿卡姆。 不過如果讓在哥譚住了好多年的隨便什么人來說的話,他們肯定會給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自從毒藤女,不對,說實話,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這個名字了…… 自從帕米拉?艾斯利的「海藻分解石油」的這個科研課題取得了巨大進展之后,她便把這份成果帶回了哥譚,讓這個養育她、傷害她,最終卻又容納她的城市成為了第一個受益點。 哥譚的環境本來就不是很好,但是這些年來,不管是綠化面積還是污染情況,都有了極大的改善,就在上個星期,哥譚甚至出現過連續三天的晴天了! 阿卡姆瘋人院的治安情況也有了極大的改善。以前這個地方關押的全都是蝙蝠俠塞進去的罪犯,為了不讓他們逃出來,還要年年都像是填無底洞一樣往里面塞各種各樣的費用。 但是自從某個超能力是「挖個坑把你種進去、只要她不動手填坑你就永遠出不來」的姑娘,在蝙蝠們的默許之下加固過了阿卡姆的守衛之后,「進阿卡姆」這件事在哥譚市民們的眼里,便再也不等同于「肯定有一天能跑出來」。而是「這輩子的活動范圍只有一個坑那么大了簡直不能更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