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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醫生給她檢查了一遍,只說明鏡體力透支,憂思過度,只要好好休息照顧好就沒大礙了。 阿誠已經安排好了后續,聽見明鏡沒有大事便放了心,他看了一眼魂不守舍地曼麗,對蘇醫生說:“你也幫于小姐看看,她比大姐的狀況好不到哪里去?!?/br> 曼麗下午出去沒穿外套,又淋了一場雨,已經開始發燒了,她自己卻沒察覺。 阿誠對蘇醫生說:“我晚上還有事,先走了,這里就麻煩你照顧一下?!?/br> 蘇醫生點頭應下。 曼麗也去梳洗換了衣服,喝了阿香煮的姜湯,她頭疼得睡不著,又擔心明鏡的狀況,堅持守在明鏡房里,阿香拗不過,把蘇醫生安排在客房住下之后,只好也跟著守在那里。 桂姨在客廳坐了一夜,明樓沒回來,阿誠沒回來,明臺更沒回來。 曼麗手里緊緊握著明臺交給她的懷表,一句話也不說。 阿誠開著車趕往刑場,與此同時,黎叔也出發了。 睡夢中的明鏡很不安穩,一直叫著明臺的名字,滿臉都是汗,曼麗給她擦著汗,發現她只是夢魘著了,并沒有發燒之類的,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更加擔心明臺。 她不知道這個計劃到底是怎么進行的,更不清楚其中的任何細節,只知道明臺是個死局,也不知道明臺到底會怎么樣。 不過只要他還活著,曼麗就什么都不怕。 天很快就亮了。 曼麗悄悄開了門進去,發現明鏡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發呆,她轉身從阿香手里端過托盤,等阿香關了門出去,她才把桂姨剛燉好的粥放在一邊,輕聲開口:“大姐,你先吃點東西吧?!?/br> 明鏡機械地抬頭看她一眼,“你,為什么不走?” 曼麗在她身邊坐下,拿了衣服給她披上,說話的速度很慢,“我為什么要走呢?” “明臺沒了,這個家也散了,你還留下來做什么呢?” “大姐,”曼麗看著她笑得很是安靜,“明臺一直在的,他在我心里,一直都在?!?/br> 明鏡終于正視曼麗,“如果。。。我是說如果。。?!?/br> “沒有如果,”曼麗微笑著截住她的話,“大姐,打從我決定跟他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沒給自己留退路,他活著,我跟著他,他。。。我也跟著他?!?/br> 明鏡不說話。 曼麗看著她,“大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管明臺在哪里,他心里一定都是記掛著你的,這個家里,明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br> 明鏡伸手握住曼麗的手,冰涼,蒼白,纖瘦,“我知道明臺走上了一條什么樣的路,只是苦了你?!?/br> “哪里會苦呢?”曼麗笑著,眼里含著淚,“跟著他,是我曾經求都求不來的?!?/br> 曼麗從明鏡房間里出來,阿誠就守在門口,等她關了門,朝門里看了一眼,“大姐怎么樣了?” “已經緩過來了,”曼麗說話就往樓下走,“看來你跟她說的話還是有用的?!?/br> 阿誠松口氣,“那就好?!币搽S著她往樓下去,看了眼沉靜的曼麗,“你怎么不問我明臺的情況?” 曼麗抬眼看他,而后搖了搖頭,“知道他還活著我就放心了,如果知道更多,我怕我忍不住想去看他?!?/br> “他在黎叔那里,”阿誠壓低了聲音說,“很安全,你放心?!?/br> 曼麗神色一頓,隨即若無其事道:“嗯?!?/br> 阿誠走后,曼麗扶著明鏡去露臺坐著,桂姨盡責地送上熱茶點心轉身走了,曼麗摩挲著茶杯邊緣,跟明鏡小聲說了一句,跟著離開,叫住了桂姨。 “于小姐,有什么事嗎?”桂姨已經知道曼麗要找她說什么了。 曼麗走到她身邊,“阿誠先生告訴了一件事,你是我大哥的親生母親,對嗎?” 桂姨遲疑了一下,“于小姐,我。。?!?/br> “我沒有別的意思,”曼麗連忙說,“我跟大哥聯系過了,他。。。托我轉告你,如果你愿意去北平,他承諾會好好照顧你?!?/br> “去北平?” 曼麗肯定地說:“是,如果你愿意走,我會盡快安排,親自送你走?!?/br> 桂姨為難,她知道汪曼春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被抓起來了,可是她還是走不了,她不怕日本人追殺她,她怕對方發現自己和于景程的關系之后,連于景程也不放過。 而自己,已經陷得太深,無路可退了。 黎叔隱蔽住處的小閣樓里,明臺睜開了眼睛。 其實被抓進76號也才一天一夜而已,明臺卻覺得恍然如隔世。 黎叔得到了組織的只是指示,不久就會安排明臺轉移,如今明臺在明面上已經是個“逝者”了,便一直躲在小樓里不曾出門,雖然每天黎叔還是會給他帶報紙回來,讓他了解外面發生的事。 76號很快換了天。 王天風的死間計劃確實成效顯著,藤田芳政對截取的所謂第三戰區密碼本的真實性毫不懷疑,由此破譯的電報信息也毫不遲疑地傳送到前線,造成日軍在第三戰區的大潰敗。 明樓的懷疑表面上是解除了,但他知道不是這樣,至少孤狼桂姨還活躍在明家,而藤田芳政卻是借口聯系不上她。 阿誠帶大姐去黎叔處看明臺,明臺一見明鏡就跪下了,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明鏡,沒有走她給自己安排的路,風刀血雨里讓明鏡為他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