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死了以后 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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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臨淵壓了壓下頜。    那身影消失不見,他目光反而越發幽深。    她太知曉,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她就給什么,如此的恰如其分,貼到人的心窩里。    卻也恰恰說明。    她壓根不知道, 他想要什么。    周臨淵閉了閉眼, 鴉羽般的眼睫在透窗的流霞之下, 越發濃密。    哪怕知道可能不是真的。    他也控制不了自己,偏偏就是貪戀那一點討巧的小嬌氣, 貪戀她身上的暖香。    用晚膳的時候, 丫鬟擺了菜上桌。    虞冷月將一個籃子遞給廖mama,吩咐道:“送去陳嬤嬤家中?!?/br>    廖mama出去交給了得力的大丫鬟。    周臨淵聞言瞧了虞冷月一眼。    虞冷月泰然自若地坐下, 分了筷子給他, 說:“那是適合消渴癥病患吃的小點心?!?/br>    她聽說陳嬤嬤晚上都不大正經用飯, 但是又容易餓, 吃點小零嘴墊墊肚子最合適了。    周臨淵說:“有人會送過去?!?/br>    院子里有了新的女主人,陳嬤嬤當然不常來喧賓奪主了,他便派了人將東西直接送到陳嬤嬤家里,偶爾閑下來的時候,他也會親自去買些吃食送過去。    虞冷月只是一笑,也不反駁。    夫妻倆用完了晚飯,原本商量著去園子里散步消食。    陳循禮派了人過來找周臨淵。    周臨淵只和虞冷月眼神短暫交接后,便離開了。    陳循禮親自來的。    顧豫不在,周臨淵的許多事都交給他cao辦,若非要緊事,他一般是不親自過來的。    周臨淵一腳跨進書房的門檻,就問:“怎么了?”    陳循禮臉色稟道:“三爺,太太遠房姑姑的丈夫死了?!?/br>    他們抓住人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周臨淵眉頭一皺。    若非必要,他是不喜歡弄出人命的。    陳循禮接下來說的才是重點:“竟有人來追尋過他們的行蹤,當時那婦人的丈夫都快死了,他們都不放過。那些人身手了得,絕不是尋常打手?!?/br>    周臨淵冷聲問道:“她人在哪里?”    陳循禮說:“我已經將她換了個地方看押,她如今也瘋瘋癲癲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了?!?/br>    太古怪了,哪有圖謀利益,反倒將自己害成這樣的?    周臨淵問:“顧豫怎么還沒回來?他有沒有消息傳回來?”    陳循禮搖頭:“沒有。金陵那邊一封信都沒有送回來過?!?/br>    以顧豫的身手和頭腦,還有身份,大概不會出事。    可耽擱到現在,肯定也是麻煩纏身。    陳循禮后知后覺地說:“……三爺和太太成婚前,太太再三囑咐我好好審問這夫妻倆,還讓我救他們的孩子?,F在想來,有些奇怪,其中究竟是有什么事,三爺可知全貌?”    周臨淵啟唇片刻,卻沒說出什么話來。    他只是知道,那一家子要賣她們主仆,并不知道里面還有別的內情。    半晌,他道:“去查一查,那些追蹤韓家人的,到底是什么人?!?/br>    陳循禮說:“小人粗略查過,有行伍之人,各個都訓練有素。只是京城軍隊這么多,很難查出到底是誰的人,恐怕要花費些時日?!?/br>    周臨淵神色越發凝重。    韓家、虞家,有什么事要和身手不凡的行伍之人扯上干系?    周臨淵吩咐道:“不管要花多長時間、多少銀子,都查下去。還有,立刻派人去接應顧豫,如果七日之內還沒有他的消息,你去找孫閣老胡同找老九,讓他傳話到金陵回京城的路途中所有周家、顧家的人,不管用什么法子,全力接回顧豫?!?/br>    這就是不管手段,黑的白的都得用上了。    陳循禮肅然應道:“是?!?/br>    陳循禮退下后,海巖過來遞話:“三爺,三老爺在等您了?!?/br>    周臨淵這才想起來,和父親約了今日談一談話,種種事情耽擱,到現在還沒過去赴約。    他也不叫海巖再過去傳話了,直接起身過去。    他們父子倆,有段日子沒有說話了。    仍舊是在書房說話。    周文懷手里拿著好幾本奏本,案上都亂了。    周臨淵走過去請安。    周文懷臉色溫和,只是不知在為什么事煩憂,頭也不抬,道:“坐?!?/br>    周臨淵坐在旁邊的圈上。    周文懷把奏本都放下,起身之后手掌還摁在奏本上,不輕不重地壓了壓,說:“你這幾日有功夫準備一篇悼詞吧?!?/br>    周臨淵當然猜到了:“十一皇子不成了?”    周文懷點頭,說:“就在這個月了?!?/br>    所以皇帝已經連早朝都不上了,這可是他跟皇后的第二個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雖是天子,也是人父。    周文懷身為人父,此刻也有憐憫之心,想起了自己的兒子……眼下也只剩下眼跟前的這一個了,他便問及周臨淵今日忙了些什么,怎么現在才過來。    周臨淵如實道:“冷月去了一趟寶河莊,我聽她說了一些莊子上的事?!?/br>    周文懷只是隨口一問:“她怎么去寶河莊上?”    那是周家的莊子,一般都是周家人一起過去,很少有人單獨過去。    周臨淵掀起眼皮子,淡淡地說:“她想知道二哥的事,親自見了見那丫鬟?!?/br>    周文懷一怔,久遠的記憶瞬間牽扯出來,沉默了許久,方道:“你回去吧?!?/br>    周臨淵起身作揖走了。    書房里燈盞單薄。    周文懷抵額,漸漸紅了眼圈。    長子被顧氏寵壞了,氣性大,他也料到出了事大兒子不會善罷甘休。    沒想到二兒子也重蹈覆轍。    心里痛的時候,他就想起了自己父親說的那句話。    ——天底下到處都是陷阱,沒有人會替你把坑填平。若自己學不會避開,就跳進去把自己埋了,知道窒息了自然會爬出來。    他幾次都差點被埋死,到底還是爬出來了。    可他的兩個兒子,都沒有爬出來。    周文懷也意外,但是父親說的話道理不錯。    沒人會替他們填坑。    這次不死,還有下次。    靠自己爬上來的人,才能繼續走得更遠。    這話,他也原封不動地傳給了自己的兒子。    幸好,他還有個兒子,把這話聽進去了。    并且和他一樣,就算掉下去了,也知道怎么爬起來。    -    周臨淵從周文懷那里出來之后,有意慢步回院子。    各處開始掌燈了,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周遭都是靜的。    兩個哥哥的事,他是親眼見證的。    那番學會爬坑的道理,他也從父親那里聽說了。    既然那坑是用來埋人的。    埋不了他,以后就用來埋別人好了。    回到院子里,周臨淵看到虞冷月穿了一身艷色的衣裳,便在進屋后,跟她說:“準備幾套素色的衣裳,過段日子用得上?!?/br>    虞冷月額心一跳,瞧了他一眼,話還沒問出口,就見周臨淵點了個頭。    她連忙應了一聲,說:“知道了?!?/br>    天威難測,痛失愛子,很難做到不遷怒。    受苦的還有臣子。    虞冷月低聲地問:“‘鹽引案’的事,豈不是得擱置了?”    這時候誰敢去拔龍須。    周臨淵瞧她一眼:“你從哪里聽說的?”    虞冷月神色淡定:“四處都有人說,我無意聽來的?!?/br>    周臨淵頓了頓,道:“朝堂上暫且無人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