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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甚爾整了整歪掉的領帶,“走吧?!?/br> 伸出手挽著他的臂彎,被訓練有素的女服務生引領到位置。 甚爾正要坐下,動作頓了一下,又走向我,把椅子拉開,他順著我的膝蓋距離推好,這才又坐回去。 他扯了扯領帶,“我做的沒錯吧?” 我忍著笑,“又臨時看什么視頻學的?” 四宮小次郎專門來我們這桌招待,“中禪寺小姐,謝謝您的光臨?!?/br> “聽說您前段時間都在巴黎,怎么最近又回日本了?”我一邊翻著菜單,一邊問些之前查資料時產生的小困惑。 “我想您大概知道,我們的食材不少是空運的。但法式料理非常重視原料的新鮮程度。所以東京分店這邊很多食材是在當地選取的?!?/br> 我點點頭…… 四宮小次郎繼續講道,“我們很多海鮮料理的原料是在筑地市場選購的,那里能找到東京最新鮮品質最好的食材。但最近筑地市場傳聞要搬遷,我有些不放心,就回來了。兩位想吃些什么?” 我合上菜單,“我想要些清淡的,給他上一份帶鵝肝的套餐?!?/br> 四宮小次郎收了菜單,“酒水呢?” 吃這樣的大廚做的法餐不喝酒實在是浪費。 這樣的心思被甚爾看穿,“你只能喝一杯?!?/br> 我無奈地點點頭,“好吧?!?/br> 前菜開始上了,我的那份是勃艮第焗蝸牛,甚爾的是鵝肝凍配上烤面包。 要不同的菜式好處就在于可以多嘗一些,我一邊吃,一邊贊嘆,四宮小次郎實在是厲害,完全沒有油膩感,入口非常清爽軟嫩。 接下來是兩份湯,一碗酥皮洋蔥湯,一碗豌豆奶油湯,到了四宮小次郎最擅長的蔬菜料理,發揮得更加出色。 主菜也分為牛排和鴨rou上了桌,接下來是奶酪和甜品,舒芙蕾軟乎乎的,配著咖啡剛好中和甜味。 法餐就是吃完一道下一道就上了桌,非常迅速和及時。 四宮小次郎在我們剛好吃完時又出現了,“兩位覺得今日的餐品如何?” “非常好……”我稱贊道,“有件事想問您,為什么在米其林評級這個關鍵時間跑來東京開分店?您在意米其林三星的等級還是不在意呢?” “當然在意,東京米其林三星的餐廳也只有十家,法國要多一些,評三星是很難的。所以我才回到日本,希望在故鄉找到我的料理之根,這才能打敗法國人的店?!彼膶m小次郎平靜又傲然道。 “這倒是出人意料,我以為您瞧不上米其林三星,想要賺錢所以才回來開分店?!?/br> “多少主廚因為降級而崩潰,我怎么可能看不上三星?” 我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這種評級只是一種話語權,是法國人掌握的權威,你們這些法餐主廚必須按照他們的規則行事?!?/br> 四宮小次郎揚揚眉,“我聽說您的主業是記者,難道您沒有想過有一天獲得普利策獎嗎?” 我沒想到自己步步挖坑的問題居然會有這樣的回答。 他推了推眼鏡,“您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些只是一種認可,法國人熱愛rou類料理,我卻能用蔬菜烹飪出更美味的法餐,我會用他們歐美人輕視的根莖蔬菜做出口感更加豐富的料理,顧客很喜歡,那么米其林三星又憑什么不給我?” 我很喜歡他的自信,不僅是對他自己的,也是對文化的,“我相信您的店一定能被評上三星,東京的分店也一樣,我會在文章里多夸兩句的?!?/br> “您憑心而發就好了?!彼膶m小次郎客氣地送我們出去。 季春將盡,但還未立夏,晚上還是有些冷,我一出大門就被風吹得抱住雙臂,頭上被溫熱的西裝罩住。 甚爾直接把領帶解開,掛在脖子上,他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煙,火光一閃,煙氣升了起來,他夾在手上卻沒有抽。 我把他的西裝穿好,今天喝了點酒,臉龐微微發熱,我奪過甚爾手上的煙,放到嘴邊吸了一口,手指輕巧地彈掉煙灰,把煙氣吐向甚爾的臉,他晦澀難辨的神情被隱藏起來。 他又把煙頭奪回去捻滅了。 “想什么呢?”我問道。 “想你……” 我哈哈笑了起來,“我就在你眼前,直接看就行了?!?/br> ? 伏黑甚爾再一次感到脖頸的動脈在緊張地提醒他,他抬手捂著脖子。 他和中禪寺愛子待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懂,之前沒覺得這是阻礙,女人是會被感動的,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就如同狩獵一樣。 可是中禪寺愛子眼里的世界太大,他根本跟不上她的腳步。 伏黑甚爾是最識時務的,不劃算的生意從來不做,身體的本能也在提醒他,再繼續下去就會癡迷不悟,是萬劫深淵。 伏黑甚爾是自卑的,是惶恐的。 曾經也有這樣的情緒,但那時的心理是何德何能獲得了他人的愛。 現在卻是在想,這樣一個爛人如何才能讓她愛上。 第34章 我在車站等著貝冢先生和河野悅子,結果來了三個人。 這第三個人讓我驚訝,“森內小姐,好久不見?!?/br> 稱呼喊出了口,我才想起來有些問題,森內小姐是剛進《白夜》雜志社時帶我的前輩,她對待工作非常認真,我跟著她跑了不少現場,學了不少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