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停駐片刻，看著這些人舉著酒杯，高談闊論，放浪形骸……

    真·表面上的放浪形骸。為了追求魏晉之風，外衣松垮著，臉上還略施了點薄粉。

    胤礽：離譜！你們這快別侮辱魏晉之風了。只留其形，而無其神。算個哪門子的魏晉之風。

    唐十九低聲道：“目前京中許多讀了點書的人喜歡這種形式，成為聚賢莊的?？??！?/br>
    說完加了句：“尤其是郁郁不得志者?！?/br>
    胤礽：懂了?，F實中仕途不振，就越發喜歡裝逼。

    莊內小廝上前：“幾位爺可要入曲水流觴與諸位先生一起連句？旁邊還有位子，小的領你們過去?！?/br>
    胤礽面上透出一絲羞紅：“不……不了。我們做生意的，沒這個文采，可別去打擾了幾位先生，鬧出笑話來?！?/br>
    小廝又笑嘻嘻道：“那幾位爺必然是為我們聚賢莊的神仙湯而來了?！?/br>
    胤礽點頭：“確實。聽聞莊內的神仙湯堪稱一絕，這幾日素有耳聞，心生好奇，便想來嘗嘗?！?/br>
    胤禛一頓，眸中驚訝一閃而過。非是驚訝胤礽的話，而是驚訝于胤礽的口音。胤礽方才所說不是京話兒，更偏江南一帶的腔調。

    小廝一邊將幾人領至廂房，一邊閑聊：“客官不是京師人吧？不知幾位怎么稱呼？”

    “我姓任，這位是舍弟，這位是我的好友，姓唐。我們是打南邊來的，到京師辦事。這些日子在客棧一直聽聞聚賢莊之名，這才來看看?！?/br>
    “兩位任爺，還有這個唐爺，這邊請。諸位是想一人點一盅神仙湯？除此之外，可還要些什么？”

    胤礽看向唐十九，唐十九心領神會，接著道：“別的我們也不知道，你只管把你們這邊賣得好的幾個菜色都上一盤，再來一壺酒?！?/br>
    說得也是南邊口音。

    “好嘞，小的這就去辦。三位爺稍等?！?/br>
    小廝走想后廚，將菜單子交給廚房負責人老馬。

    老馬瞄了眼單子：“這三個是什么人？”

    “兩個姓任，一個姓唐，都非勛貴大姓。瞧著是漢人，不是滿人?？谝羝瓕幰粠?。他們自己也說，是打南邊來的?！?/br>
    老馬蹙眉：“即便不是出自滿洲大族，可江寧富庶，那一帶有錢人不少，又是文風興盛之地，人才輩出?！?/br>
    小廝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老馬哥，咱們前院曲水流觴吟詩作對的那些?？?，腹中墨水多少，你是清楚的。那三個對這些人的文采都露出欽佩之色，還說自己不如人，怕漏了怯不敢入局去玩呢?！?/br>
    這情況，絕非文采突出的才能之輩。

    “他們穿戴如何？”

    “穿戴尚算可以，衣服料子皆是上等，但身上裝飾不多。我把三個人都觀察了一遍，最值錢的是其中一位任爺腰間掛著的環佩。玉色還行，不過不是什么珍品。約莫七八十兩左右?！?/br>
    三個非出身世家勛貴，但有些家底，卻并不豪富，也無才干的中等人家，聚賢莊內的花費能消耗得起，卻沒有更進一步可撈的東西。

    這就是老馬在聽完小廝的話后給胤礽三人下的結論。他微微頷首：“明白了?！鞭D頭便吩咐廚房準備吃食，特別點出神仙湯：“用三等的就好?！?/br>
    廂房。

    小廝走后，唐十九將屋內仔仔細細查了一遍，松了口氣：“與微臣前已經進的房間布置一樣，看來聚賢莊的格局都是如此。墻體還算厚實，沒有空心夾層一說，四周也沒其他不妥。只需控制住音調高地，不必擔心隔墻有耳?！?/br>
    胤礽站起身，交待胤禛：“孤與唐十九出去轉轉，你留在這?！?/br>
    胤禛不放心：“我隨二哥一起去?！?/br>
    胤礽搖頭：“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從江南來來京師做生意的商人。你不會說南邊的話?！?/br>
    說道這個，胤禛有些意外：“二哥如何會說南邊的話？”

    “前幾年隨汗阿瑪南巡，學了幾句。再有，唐大人祖籍江南，孤跟他呆得久了，聽他說得多，自然而然學到一些。不多，但稍作應付，勉強夠用了?！?/br>
    胤禛頗為狐疑，若說跟唐十九接觸的多，他自去年年末入特勤部，可天天跟唐十九在一起呢。

    唐十九輕笑：“太子在語言一道上素有天賦?！?/br>
    胤禛：……這是說他對語言一道沒天賦？

    又一想，二哥還會好幾種外邦語言呢。行吧，他確實不如。

    胤礽閃了閃，見胤禛沒揪著不放松了口氣。這孩子太聰明了，有時候也不好。他總不能告訴胤禛，他江南話說得溜，是因為他上輩子是南京人吧。

    胤禛仍不放心：“二哥身份不同。此次入莊，你身邊并無護衛跟隨。弟弟是怕若有萬一……”

    胤礽噗嗤一笑：“我們今日只做查證，不會冒進。便是聚賢莊有問題，真是大哥的產業。他們的目的也只在斂財，不敢鬧出大亂子。更何況，知道大哥有盯著孤行蹤的前科。孤已經特意做了個局，讓他們以為孤在景山學院了。誰會想到孤在這里？再說，孤身上還帶著火銃?！?/br>
    “放心吧！”胤礽安撫了胤禛，與唐十九出門，二人相視一眼，為節約時間，準備分頭行動。

    胤礽東看看西瞧瞧，裝作好奇閑逛模樣，不知不覺走到了第三進院子，還想往里走，卻被聚賢莊的總管攔?。骸翱凸?，后面是莊主和家眷居住的地方，可不能隨便進，若沖撞了女眷就不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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