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誤解了我的初衷?！彼幕卮鸪龊跛囊饬?，“我從未放棄真正的愛情，相反，我非常報以尊重?！?/br>
    他立時有些驚訝地看向她。

    “找到所愛，勇往直前，也是自由?！卑闭Z氣忽而溫和，仿佛剛才的爭執不過是一場五秒鐘的短暫一瞬。

    “追求自由，還是追求愛情與婚姻，都來源于自己的選擇，完全沒有任何高低。成為獨立女性并非意味著必須放棄，而是爭取，被愛與愛人同樣也是獲得獨立人格的能力?！?/br>
    “你會結婚嗎？”她說，“會有很多愛你的人，更會有人透過你的頭銜、你的外貌和金錢愛上真正的你，你同樣也會回報以對等的愛?！?/br>
    他搖搖頭，沒有猶豫，“我不會結婚的。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br>
    艾薇臉上頓時泛出歉疚。

    他見不得她露出這樣的神情，連忙說：“其實終身未婚對我來說無異于快速閱讀一本書。畢竟最后一頁翻完，我的生命也行將結束了。人生很短，孤獨并不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遺憾當然在所難免。但我并不愿意為了一時的寂寞去犧牲另一個人的幸福?！?/br>
    他的腳步小心翼翼，緩慢地走近她，試圖握住對方肩膀的手生生被自控力壓制了下來。

    他轉而抓住頭頂梧桐樹垂下來的枝葉，任憑尖銳的邊緣割破了手掌心，卻渾然無覺地注視著她。

    “艾薇，你以后會遇見很多比我更好的人，有優越的家世，受過良好的教育，也會有和你更合適的性格，他們會和我一樣深愛你。但他們一定會因為得到你的愛而比我幸運得多?！?/br>
    “而我只能做個旁觀者?！彼龆a了最后一句，聲音極快地低了下來。

    “我從沒有說過不愛你?！彼o咬下唇顫抖著看他，幾乎要看透他的眼底。

    “你說什么？”驚訝瞬間漫上他的眉目，他再次稍稍靠近，似乎沒聽清楚，又像是難以相信。

    “凱文……”她再次清楚地重復了一遍，“我從未說過不愛你。傲慢讓我拒絕你的告白，然而偏見又讓我再不能接受別的人。過去你的meimei問我喜歡你嗎，我曾經覺得這個問題荒謬可笑?？墒侨绻F在再問一遍，我想，這次我會給她一個不一樣的答案?！?/br>
    “艾薇，你不必要給予我寬慰，我并不是非得需要這些虛妄的幻想來存活?！?/br>
    他搖頭，深藍色的眼眸像被海霧籠罩，天邊的海平面既隱隱約約透出玫瑰色的晨曦，然而仍陷入沒有止歇的風暴里。

    “我只是不愿為自己的驕矜而后悔?！彼纳袂槿缭谝蛔床灰姵隹诘拿詫m中掙扎，既糾結，又抱著找到盡頭的希冀，“我怕我會后悔，然而我最不擅長后悔，懊惱與沮喪的情緒將令我感到可恥。所以我現在坦誠地告訴你，我那時千方百計阻止你和瑟爾曼的訂婚，即使知道那不過是一場烏龍。

    但我還是不愿意，不情愿看到你像看我一樣看另一個姑娘，即使違心皺著眉也要在眾人面前吻她，原諒我，按照我的性格，你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br>
    “你真的愛我?！彼椴蛔越剜哉Z，神態如同如夢初醒，“你對我也有感情，我原來并非一廂情愿?！?/br>
    “我不贊成不理智的婚姻，但這并不代表我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彼卮鹚?，目光逐漸變得專注，“可惜自由和愛永遠是無法權衡的命題，原諒我不能和你結婚，無法與你締結世俗的契約而共度一生，在我的世界里，對你的喜歡只是其中一部分。而獨立與自由占據了絕大多數，我更想實現自己，而非靠另一個姓氏生活?！?/br>
    “我知道，我再清楚不過了?！彼偷偷卣f。

    “我有野心，我想要無上的權力，我想要所有曾經予我輕視的人都跪在我的腳下承認他們的錯誤，原諒我吧，獲得榮耀是我唯利是圖人生中唯一的目的，我真的不適合被愛?！?/br>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漸漸堅定，就像撥散煙霧的光芒，“千百年以后人們很容易忘記一個公爵小姐，只有艾薇?韋爾斯利，永遠不會被忘記?！?/br>
    “所以我知道這樣不對等的愛對于你來說并不公平，我們不僅不適合結婚，同樣也難以成為愛人，我能給你的愛摻雜了太多情人之間不該有的東西。所以我們還是成為朋友吧，至少，我能給你更無私的友情?！彼傅卣f。

    在她坦然目光的凝視下，他只能緩緩地向她點頭，從喉嚨里擠出一聲極輕微的「嗯」。

    他真的很想告訴她，第一眼就喜歡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但他從來清楚，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不能成為伴侶的話……那我們能一直做朋友嗎？”他有些小心地試探著，眼神脆弱，如兩顆易碎的玻璃彈珠。

    “那當然，就像你和帕特里克一樣，我聽聞你們關系一直很好，我們也要那樣，無話不談、互相去對方家里做客?！彼χf，“而且，永遠?！?/br>
    always。

    可是她說出這個代表永恒、承諾和莊重的字眼的時候，視線并沒有聚集在他的臉上，甚至有些閃避。

    他俯下身，環住她的肩和后背給了她一個擁抱，就像最純潔的友人那樣。

    然后一切碰觸都只能是淺嘗輒止，三秒后，他松開了抱她的手臂。

    “我想知道當你成為統治者，你會怎樣去實現你的抱負?！蓖穗x了她數英尺以外，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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