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84節
果不其然,顧首輔的臉一直黑著。 黑著臉拒絕長公主的糕點, 黑著臉讓長公主別鬧, 黑著臉將長公主扶下馬……? 此時,終于有小道消息傳出,當初那個甩了顧首輔的女子,就是永嘉長公主。 后來,宋朝雨記憶恢復,看著自己這些日子所作所為,只想原地升天。 剛一轉身,卻被顧景和攥住了手腕,一步步逼到了墻角:“公主,是想玩弄臣第二次嗎?” 憶起少年時,她毫不留戀拋棄自己,揚長而去的滋味, 顧景和只覺得肝腸寸斷。 明明知曉她的本性,可他還是忍不住,再次淪陷了進去。 30個小紅包~ 第61章 拾撿 夏日的日頭毒辣。 不過在光下立了片刻, 便漸漸熱了起來。 吳茂熱得額上冒出了汗,低垂著頭望向地面,花瓣早已碾落塵泥,地上仿佛還殘存著馬蹄濺起的點點黃塵。 林中靜的出奇, 只剩那聒噪的蟬鳴聲響起, 充斥于耳中。 吵得很。 久久的靜謐后, 吳茂偏過頭,小心翼翼地以余光覷向皇帝:“陛下,這會兒日頭正曬, 倘若要等娘娘跑馬回來,不若去邊上屋舍暫歇?” 顧禎卻不覺得熱。 從頭到腳都是冷的, 手腳更是一片冰涼,一股寒意在心頭蔓延開。 他無疑是痛苦的。受著懿懿的冷淡,看著她無視自己, 轉而與別人談笑風生, 怎會不難受。 偏偏,他沒有任何解決的法子。 那抹絳色身影仿佛還停留在眼前小徑, 正回過頭,眼眸彎彎的朝著他笑。 轉瞬,那笑又消散不見,化為一片冷笑,眼中蘊滿了嫌惡。心口一抽一抽的疼,顧禎側首看了吳茂一眼,淡聲道:“可?!?/br> 他緊繃著臉往前走。 陸羨山正猶豫著是否跟上時,皇帝卻突的轉回了頭, 問他:“你何時開始任萬年主簿的?” 那雙鳳目毫無任何波動, 聲音淺淡, 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泰然。 “臣于去歲初,被縣令辟為主簿?!标懥w山拱手應了一句,半垂著首盯著靴面。 帝王心思,最是難以揣摩,饒是他自幼機敏,此刻亦是有些忐忑。畢竟,皇帝對他的敵意,是絲毫不加掩飾的。 顧禎卻只是笑了笑,沉聲道:“朕看過你去歲考課,倒是不錯?!?/br> 陸羨山怔了怔。 去歲考課,他被評了個上中。 大楚考課向來慎之又慎,能評為上者,已是官吏之中佼佼,上上之人更是數十年難遇一個。一般來說,上中,便已是最優。 算下來,他去歲的考課,確實是不錯的。 然陸羨山的一顆心,卻在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多謝陛下?!彼跃S持著先前的姿勢,微弓著身子,預備著皇帝接下來要說的話。 顧禎又道:“如此政績,合該有所獎賞,博陵郡缺了個別駕,朕將你調過去如何?” 由一縣主簿調為一郡別駕,這是毫無疑問的升遷,且還是一次跳了好幾階。 看著皇帝暗含笑意的面容,陸羨山聽出來了,皇帝對他不滿,這是打算以兵不血刃的法子,直接將他給趕走。 “多謝陛下厚愛?!标懥w山長揖至地,恭聲道,“只是臣已然與縣令提了辭官之請,打算參加明年科考,陛下厚愛,臣感激不盡,卻不得不辜負了?!?/br> 顧禎面色陡然沉了下來。 他淡聲道:“科考亦是為了入仕,如今朕已然給了你升調的機會,何必廢這番周折?” 陸羨山面上含笑,溫聲道:“回陛下話,這是臣祖父的遺愿。祖父以明經科入仕,然年少時曾被人恥笑,不欲與明經之人同席。祖父為此耿耿于懷數十年,曾叮囑臣,必得考中進士方可?!?/br> 這一番話,說得無可指摘。便是皇帝,也不好無故叫人違背祖訓,他的一舉一動,皆會是后世援引的典故。 輕易一個舉動,便會給了后人無數說法。 有些事做了,與他來說毫無益處。 顧禎驀地笑開,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青袍男子。 青梅竹馬,這是他心頭的一根刺。無論這陸羨山與懿懿之間,到底有沒有什么,他都容不下此人。 那根刺就生生扎在心尖上,不□□,總要生瘡,一旦□□了,則是淋漓的血要淌下來。 “你倒是有志向?!鳖櫟澆幌滩坏卣f了一句,又道,“前段時日,有人給朕獻了一篇策論,朕一直沒來得及問是誰所作,昨日正好抽空問了,卻不想是陸主簿之作?!?/br> 陽光篩過樹葉縫隙,打下一束束明麗的線條,顧禎轉身而去,卻丟下一句話:“隨朕過來?!?/br> 凝著皇帝的背影,陸羨山輕勾唇角,卻是倏地笑開了。 誰退一步,誰就是輸家。 ----- 趙懿懿在林中跑了一會兒馬,便覺得有些累了,勒馬駐足于一株杏樹下,仰頭看已經墜了大大小小果子的杏樹,馬蹄在地上輕踏著,她身子也隨之晃了晃。 燕王跟在后面追了上來,行至她面前,溫聲道:“皇嫂可是想用這果子?” 趙懿懿搖搖頭:“杏子怪酸的,沒多好吃?!?/br> “這園子里的杏倒不錯?!毖嗤趺嫔?,隨手摘了一顆,在手中掂了掂,“再過一兩月,便能用了?!?/br> 一陣風簌簌而過,林中枝葉猛然擊撞起來,發出幾道沙沙聲響。 那果子也在樹上晃動著,仿佛下一瞬便要掉落于地。 趙懿懿輕微喘息了片刻,呼吸聲才慢慢平復下來,cao縱著踏雪在林中緩緩走了幾步,手中無意識的摳著韁繩,神色也有些怔怔的。 燕王側身看她,眸光平靜如許。 看著看著,心頭卻生出了幾分澀然。 他這輩子最怨的人,無疑是汝南大長公主,怨她為了權勢與自身榮華,將外甥女引薦給父皇,做了太子妃。 察覺到身側的一道視線,趙懿懿稍稍回過神,側首看了燕王一眼,怔然笑道:“怎么了?” 燕王搖搖頭,道了聲沒什么。 如果是別的,倒也罷了。 偏偏,是他的皇嫂。 胸口堵得慌,半點也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叫她察覺出異樣。 他心里清楚,自個心里頭這些個情愫,是不該叫人知曉的。倘若不慎被旁人發覺,只怕,會叫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數年過去,他一直埋在心底最深處。 握著韁繩的手松了緊、緊了松,輪回幾次以后,燕王終是嘆了口氣,卸了力道。 “日頭漸漸大了?!毖嗤趵振R停下,打算調轉馬頭,“皇嫂,時辰不早了,先回去歇著罷,若要跑馬待黃昏之時再來可好?” 趙懿懿心知他事情多且雜,這些日子抽空來教她馬術,也是受了皇帝吩咐的緣故。因此,她更不敢耽擱,仰頭笑道:“好,你若是沒空閑,那便算了,我自個過來就行了。橫豎離上陽宮也近,我跑一會馬就回宮?!?/br> 去時,倆人一前一后。 回來,則是并肩而行。 聽著外面傳來的馬蹄聲,透過那一扇半開的軒窗,顧禎視線朝外看了過去。與她四目交織之時,驟然怔在那。 同時,眼眸也驟然沉了下來,握著杯盞的手掌猛地收緊,手背上幾乎繃出了幾道青筋。 他突然覺得礙眼。 礙眼極了。 縱然是他交代的,令顧祁帶懿懿騎馬,可這回兒瞧見了,還是覺得不舒坦。 不光是這幅畫面礙眼,顧祁也礙眼。 胸腔里頭的一股子憋悶之感,顧禎難受得快要炸開,卻突然聽到對面那人問:“陛下方才說,長安運糧不易,遇水流湍急之處易翻船。那陛下可有想過,分成數段路走?” 顧禎將視線收了回來,又凝向陸羨山,不動聲色問:“你有何想法?” “船夫常年在水中行走,何處水急、何處水緩,自是一清二楚?!标懥w山聲音清潤,若山峰一株松柏,“既如此,可在水流湍急處行陸路,于水流平緩處走水路,豈不合宜?” 顧禎握杯盞的手頓住,銳利的視線將陸羨山上下掃過一遍,突然就想起了那篇策論之中,也有提及此法,卻只是幾個字,未有這般詳細。 他閉了閉眼,沉聲道:“陸卿此法,頗有用處,卻不想陸卿于此事上,見地這般獨到?!?/br> 陸羨山笑了笑:“臣自幼居于長安,見慣了長安米價不定的時候,多年琢磨此事,也不過些許拙見罷了?!?/br> 那馬蹄聲緩緩停了下來,顧禎卻突然擱下杯盞,起身闊步朝外行去。 在趙懿懿跟前稍頓了下腳步:“朕還有些事,先回宮去了,你若是覺得無聊,一會讓吳茂隨你一道去西市看看?!?/br> 趙懿懿垂目應了好,卻沒看他。 顧禎又令燕王隨他一道,方才離去了。 趙懿懿扇了扇風,仰頭看了眼天色,暗道果然是入夏了。如今這天氣,還真是怪熱的。 “娘娘?!北换实哿袅讼聛?,吳茂自知為何,便主動上前笑問,“今日天氣好,娘娘可要去西市看看?奴婢昨日還聽何相說,他在西市買了不少小玩意,要給家中女兒帶回去呢?!?/br> 趙懿懿笑笑,溫聲道:“何姑娘好福氣,何相日理萬機,卻有這等空閑?!?/br> 吳茂也跟著笑:“誰說不是呢?!?/br> 然趙懿懿卻沒去西市,也沒再在杏林里逛下去,與陸羨山說了幾句話后,翻身上馬,朝上陽宮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