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62節
太后本就在捂著心口喊疼,聞言更是沒打算自個吞進去:“皇帝,你瞧瞧你瞧瞧!哀家不過是叫人在勞酒宴上給臨川加了個席位,皇后便鬧得要將六尚全部貶斥,你說、你說這……” 顧禎面容清冷,溫聲道:“母后,那六尚未將加席位的事告知皇后,不將皇后放在眼中,確實該罰?!?/br> “哀家不過說了這點兒小事,能算什么?”太后有些不悅。 顧禎覺得有些煩躁,沉聲道:“雖是小事,然皇后統率宮城,即便是小事,豈有不告知皇后之理?”頓了片刻,顧禎又道,“何況臨川并未隨皇后親蠶,母后怎可替她在勞酒宴上加席位?” 太后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呢!她沒能隨祭,到底是因為什么,你自個不清楚嗎?不過是遲了那么一時半會的,你就這么向著皇后,如此狠心地罰她?” “那可是你親meimei!” 顧禎并未動怒,只是輕笑了一聲,聲音如常淺淡:“父皇當年寵愛姑母,各種大小事上免不了委屈母后,為此,母后背地里幾多咒罵之語?!彼^看了眼案幾上的香爐,聲音若那裊裊云霧,“等輪到母后自個,卻又想叫朕學父皇,讓臨川凌駕到皇后頭上去。朕,倒是愈發弄不明白母后的心思?!?/br> “若母后當真轉了心思,朕今日便恢復姑母食邑,再加賜兩千戶,其余供給都比照母后的來。如此,可好?” 太后怔怔看著面前的兒子,霎時啞了聲。 作者有話說: 啊啊??!本來打算幾分鐘后就更的!卻不小心越碼越多,我錯了tvt!今天依舊30個小紅包~ 第49章 處置 朝暉穿透薄霧灑下, 太后神色呆滯,像是頭一回,認識這樣的兒子。 顧禎神色有些發冷,眉眼間蘊著陰翳, 聲音低沉:“母后方才說, 臨川是朕親meimei, 那母后難道不知,皇后是朕的妻子?” 太后唇瓣緊抿,低著頭未曾說話。 然顧禎卻不肯放過她, 聲音依舊平穩得仿佛毫無半分波瀾:“父皇與姑母一同長大,情分自然不同, 母后與姑母不睦,他偏袒姑母倒也不難理解?!鳖D了頓,他唇角扯出一道笑, 神色愈發的冷, “朕對臨川,可沒這等情分?!?/br> 屋外, 臨川往里走的腳步猛地一頓,面色茫然地看著眼前石階,身子莫名地竄起一陣寒意。 “今日母后便給朕一個準話?!鳖櫟澱酒鹆松?,垂目望向太后,轉折手上一枚墨玉韘,“六尚藐視皇后,越俎代庖擅自行令,且言語間對皇后頗為不敬, 到底該不該罰?皇后此番懲處, 可有何問題?” 觸及皇帝隱有些怒氣的鳳目, 太后眉心猛地一跳,微嘆了口氣,似有些頹喪地說:“該罰。她們這般不敬皇后,是該好好懲處一番了?!?/br> 顧禎點了點頭,雋逸面龐上透著些冷沉,旋即淡聲道:“母后既如此說,那皇后此番處置,還望母后莫要再行置喙?!?/br> 太后面上露出些尷尬之色,兩頰微有些紅,瞧著有些難看,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只緊繃著臉不說話。 明面上,顧禎的耐心一向不錯,太后不說話,他也不見惱,只是聲音卻愈發地沉了些:“往后宮官的事,自有皇后處理,母后也別再插手了?!?/br> 昨日聽聞皇后懲處宮官,他命人審訊以后才知曉,這些宮官們,平常對皇后多有敷衍,且暗地里對皇后也沒多少敬重。 他不禁想起了那日晚間,他曾一臉嫌棄地看著皇后,問她“這么簡單都不會嗎”。 可沒人教過她,底下的人也藏著掖著,她只能自個一點點的摸索。 卻還要被他嫌棄。 胸腔里頭悶痛悶痛的,顧禎有些喘不上來氣,雖眼見著太后面色愈發難看,他仍是道:“再有臨川不守規矩、何太妃膽大包天、七郎毫無教養,也都是被母后縱容的。朕今日言盡于此,母后自個好好想想罷?!?/br> 從內殿出來,他正巧與臨川打了個照面。 臨川一驚,下意識想要避開,回神后俯了身子訥訥道:“皇兄萬福?!?/br> 顧禎立在石階上看她,一雙威冷的鳳目中蘊了些怒火,冷聲道:“讀了這么多年書,父皇母后與夫子,便只教了你囂張跋扈目無尊長?” 臨川心頭猛地一跳:“皇、皇兄……皇兄明鑒,我……” 看著她那左右環顧,倉皇失態的模樣,顧禎眼中不禁閃過些厭煩:“毫無半分公主該有的模樣,罷了,你先抄幾卷書好好想想,朕不管你是真想還是假想,總歸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再出來?!?/br> 語罷,他徑直拂袖離去。 看著皇帝離去的背影,臨川一時慌亂神,伸手想拽住他:“皇兄!”卻被幾個御前侍從給擋住了。 “公主,奉陛下令,請公主回寢殿?!眳悄狭⒃谒皳踝∪ヂ?,弓著身子說了一句。 “你!”臨川氣紅了眼,那幾個侍從雖未碰她,卻牢牢擋在那兒堵住了路,她使了使力,卻怎么都推不開侍從,只得跟著回了自個寢殿。 太后閉目坐在榻上,聞得女官入內通秉的話,眉心猛地一跳,呼吸略有些不勻地靠著隱囊。 半晌,她沉聲道:“罷了,她這性子,也是該要好好磨一磨,哀家若是插手,皇帝只怕又要不高興?!?/br> 自個兒子的性子,她自問還是稍稍知曉一二的。 他決定的事,便是連路都被擋住了,也不可能叫他退讓半步。倆人隔閡已生,若是再為臨川的事尋他,只怕關系會愈發糟糕。 “娘娘,那公主怎么辦?”女官問她。 太后揉了揉眉心,聲音帶了些疲倦:“讓皇帝治治她的脾氣也好,往后這些個事,哀家也懶得再管?!毙似?,她又問,“尋菱如何了?” 女官道:“何姑娘也就剛開始膝蓋痛了幾日,休養過一段時日,已經好多了?!?/br> 太后輕輕頷首:“既如此,就讓她在家中好好養著罷,哀家暫且,就不接她來宮里玩了?!?/br> 女官心下了然,知曉太后這是歇了讓娘家侄女入宮的心思,便恭聲應道:“是?!?/br> ----- 從萬春殿出來,顧禎想先去一趟椒房殿。 然儀仗都已經行到了椒房殿外,他卻臨時改了主意,直接回了紫宸殿。 侍從只是依令行事,只有他自個知曉,他是不敢進去。不敢瞧見她似笑非笑的眼,她唇角那一抹譏諷的弧度,又或是她與旁人說話時無所顧忌的笑。 每一樁每一件,都叫他心頭驀地被揪緊,再將心臟用力揉皺成一團,帶出汩汩的鮮血。 途徑肅章門時,他不經意朝里邊瞥去一眼,正正好見著她在玩蹴鞠。脂粉未施、鬢發微亂、笑靨明媚。 然倆人目光相觸時,他便瞧見那笑又淡了下來。 心頭有一個聲音在拼命叫囂著。 那笑明明該是他的,明明從前,她也會這樣對著他笑的。 她總是很容易害羞,低頭抿了唇角悄然笑著,漂亮得不像話。 可現在,他什么也沒有了。 顧禎亦是在此時收回了視線,黯然地閉上眸子,靠在了車壁上。 她果真如先前所言,若非傳召,再不肯踏出椒房殿半步。 唇角凝著一絲苦笑,顧禎回了紫宸殿。何明守已領著一滿頭銀絲的婦人,在偏殿中等他。 “前日才交代的,阿舅的速度倒是快?!笨粗蚊魇剡M殿,顧禎輕笑了一聲。 何明守道:“宋媼仍居洛陽,且太后娘娘每年賞賜節禮都未曾落下,臣尋她倒也方便得很?!?/br> 顧禎輕應了聲,轉頭看向那白發婦人:“阿舅可與宋媼說過了?” “大郎君已然同老奴交代過,陛下若有什么需要的,但請吩咐老奴就是?!蹦撬螊嫻斯碜?,輕聲回道。 顧禎道:“母后耳根子軟,從前身邊又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阿貓阿狗,倒不用宋媼做什么,只需在母后身邊幫著掌掌眼,在母后思慮不周時勸阻一二?!?/br> 宋媼是為太后乳母,太后生母早逝,她一手將太后帶大,因而最得太后敬重。早已出宮榮養多年,子孫繞膝享天倫之樂。 自那日懲處何太妃后,他便動了將宋媼接進宮的心思。 然太后這些日子并未再有什么舉動,他又漸漸歇了這想法,誰知緊跟著就出了臨川親蠶禮那日的事。這才下定決心,令何明守將她尋了過來。 “娘娘這性子……”到底是自個奶大的孩子,且如今又是太后之尊,宋媼自是不好說些什么,只是恭聲道:“陛下放心,娘娘若有什么舉措,老奴定會從旁規勸?!?/br> 顧禎滿意地點了點頭,淡聲道:“如此,便有勞宋媼了?!?/br> 他著人將宋媼帶去了萬春殿,繼而與何明守說了幾句朝政的事,轉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時辰。 今日食案上有一碗紅絲馎饦。 甫一瞧見那碗馎饦,顧禎心口便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從前下了早朝,她經常會著人送一碗馎饦過來,再配上幾碟尋常小菜,便是一頓朝食了。 他于吃食上很少挑剔,朝食更是很少大肆鋪張,幾樣就夠了。 懷揣著隱秘的期許,他伸箸挾了少許。嘗了嘗,木然地想著,不是她做的味道。 不是她做的東西,不是她親手做的、只做給他吃的東西。從前未深想,如今再一想起,卻恍惚發覺,她已有許久未往紫宸殿送過東西了。 那日她來紫宸殿求他,似是她最后一次,給他做吃食。 想到這,桌案上的食物便變得毫無滋味,一陣陣的冷意自心頭向四肢百骸蔓延開,連握著食箸的指尖都是涼的。 哪怕已到了春夏之交,哪怕正午陽光熾熱,哪怕他并未只著單衣,也擋不住這陣冷意。 傍晚,吳茂入內,帶著這些日子所查出來的東西。 從那日何尋菱在椒房殿外一跪,他親眼瞧見她受的那些委屈以后,便命人開始查了。 他要將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無論是從何處受來的,樁樁件件,算個清楚。 那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妻子,卻總是在他這兒,受盡了無數的委屈。 從前早就明白的道理,偏偏等輪到自個的時候,卻從未將皇后的事記掛在心上過。他只以為自個后宮無妃妾,皇后就那么一個人,怎會有什么氣受。 顧禎苦笑了聲,抬眸看向吳茂:“說罷?!?/br> 吳茂先是呈了何太妃的:“何太妃這些年跟在太后娘娘身邊,先是屢屢提及汝南大長公主的事,令太后娘娘厭惡皇后。又因……又因……”他于這時抬首看了看皇帝。 顧禎眉眼一沉,冷聲道:“繼續說?!?/br> “又因娘娘入宮這些年未有子嗣,便更遭了太后娘娘厭煩?!眳敲囊粰M,繼續給說了下去,“那日何姑娘往椒房殿去跪,也是何太妃教的,后來何姑娘去太后娘娘那兒訴苦,更是何太妃領著去的?!?/br> 皇帝命人查,然這些年的事兒,總歸是不大好查清的。 糾結一二日后,吳茂想了許久,便干脆從太后身邊的宮侍入手,那宮侍被稍稍一恐嚇,倒也不含糊,直接牽扯出了何太妃。 何太妃自是什么話都不肯說,也不肯認自個從中挑撥的,吳茂嫌麻煩,直接提走了何太妃幾個近身宮女。 宮女里頭自有膽子小的,只是問了幾句,再威脅一二,便將這些年的經過和盤托出。如此,吳茂便就著這條線,一路順藤摸瓜地查了下去。 顧禎猛地睜開眼,眉目含戾,聲音摻了些森然冷意,咬著牙道:“朕心善令她暫居宮中,倒是給了她作祟的可乘之機了?!?/br> 吳茂垂目不語,半句話也不敢說,更不敢應聲。 從皇帝住東宮起,他便跟在了皇帝身邊,然跟了這么多年,他卻很明白,那書上所說的喜怒不形于色,大抵便是形容他那主子的。 這么多年了,他從未見過陛下動這樣的怒。 便是當年被先帝幽禁,他也只是背地里冷笑了幾聲,恭聲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