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57節
她笑了許久,直至外邊傳來雀鳥鳴叫聲時,才說:“可是妾身上回說過,妾身如今,已經不喜歡陛下了?!?/br> 不喜歡了。 縱使已經聽過一次,可再聽一次,仍舊會叫他心痛難耐。 “朕……” 她又問:“何況,陛下知道什么是喜歡嗎?陛下真的明白,如今對妾身的感情,是喜歡嗎?陛下知曉,該怎么去喜歡一個人嗎?” 如若喜歡,又怎會整整近三年的時光,毫無任何反應。 生平頭一次,顧禎體會到了害怕這種情緒。 “懿懿?!彼诺萌プ囊滦?,聲音里帶著些輕顫,眸中浮現起了無盡的恐慌,“朕從前不懂什么是喜歡,往后……往后你教教朕,你告訴朕,什么才是喜歡……你教教朕,該怎么去喜歡一個人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點晚,啾啾寶貝們?。?!更新每天都有,沒更就是沒碼完tvt 今日份更新,依舊是30個小紅包~ 第46章 打臉 趙懿懿半闔著眉眼,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那張往日里淡漠冷峙的俊美面龐上,竟浮現出了驚慌失措。這般的神色,與那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帝王全然不符。 從前那雙鳳目雖溫潤,卻又隱隱透著些冷傲, 與今日的模樣, 是決然不同的。 怎么喜歡一個人, 這些,還需要旁人教嗎? 趙懿懿垂目不答,半晌后, 只是輕輕挪開視線,瞥向了窗外的那株桑樹。 昨夜剛下過一場雨, 蓄積后的雨水正從桑葉上滴滴答答往下落,滴落在窗臺上、青磚上,帶出清脆的聲響。 聽著那響動, 再看一眼她冷然的神色, 顧禎心頭愈發的慌亂,掌心力道收緊, 聲音也更低沉了些:“懿懿,往后……往后你教教我好不好?” 良久,趙懿懿眸中的笑意一點一點的褪去,將衣袖緩緩從他手中抽離,眉眼中蘊著幾分悲涼。 喜歡? 他這樣的人,也會知曉,什么是喜歡么。 她面色有些冷,立在他跟前, 無悲無喜地問:“陛下究竟是因為喜歡, 還是如那日在先農壇所言, 皇后如今還算稱職,陛下未有更易打算呢?” 顧禎這便知曉,從前說過的話,每一個字,都轉頭報應到了自己身上。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辯解,卻發不出聲音來。 “如若是因為這個?!壁w懿懿理著自個微有褶皺的衣袖,含笑道,“陛下大可放心,妾身必定如陛下所愿,謹守皇后之責,將這闔宮上下都打點好,必不叫陛下在前朝有何憂心之處?!?/br> 聽著她的這些個承諾,顧禎知曉自個本該高興的。 ——可卻高興不起來。 胸腔忽而生出些悶痛感,他死死握著那太師椅的扶手,似要將那檀木雕花扶手掰成兩段。 字字句句,全是他說過的話,盡數給他還了回來,叫他失去了任何辯駁的理由。 卻原來,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懿懿全都入了心上的。 她都記了下來,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埋在心里頭,未曾出口罷了。 顧禎慘然笑了笑,眼中浮現了些叫人看不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她的手,輕聲道:“從前的事,都是朕不好?!彼曇舭l著顫,這一句話已耗費他許多精力,說罷又稍稍停頓片刻,方再次開口,“朕知曉這些年委屈了你,是朕的疏忽,以后不會再這樣了?!?/br> 趙懿懿沒說話。 哪還有以后。 將近三年,已經夠她死心的了,甚至于,她還嫌自個醒悟得太慢了些。 沒有以后了啊,人這一生,不過短短數十年,她還有幾個三年?哪還能有那么多以后呢。過往那三年,她權當是一場夢,如今大夢剛覺,她哪又愿意再次入夢。 她笑了笑,輕聲說:“陛下的心意,妾身心領了?!?/br> 心領了,那就是別處不愿領的意思了。 顧禎怔愣一瞬,一陣寒涼席卷四肢百骸,閉了閉眼眸,放緩了聲音說:“懿懿,不要對朕……這么絕情好不好?從前是朕待你不夠好,也沒曾將你放在心上,將近三年,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伞?/br> 他忽而說不下去,只是沉沉地看著她,一雙手輕輕的顫著。 是啊,將近三年的時間,他都沒有察覺自個的心意,卻在如今突然對她說,自個喜歡上了她。 誰會信? 誰又當回事? 如今吞下的一個個苦果,皆是他當初親手種下的。 全都是。 “朕是不懂什么是喜歡,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喜歡一個人?!鳖櫟澛曇魩е┌?,繼而放緩了問她,“那你教朕,朕去學……學怎么喜歡一個人好不好?” 以前不當回事,年少輕狂時,還親口說出不喜趙氏女,最初對她的態度也只有不耐煩,心里頭只裝滿了那些政事。 卻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就已經闖入了他心頭,而后生根發芽,牢牢地駐扎在了心底,再難割舍去。 等他發覺時,那根莖早已深深鉆了進去,攪得他不得安寧。 他生來尊貴,此生做出過無數的決斷,下過無數的命令,頒過無數的旨意。 向來手段強硬,每一樁事都是他算計好的,從未有過后悔的時候。 二十多年了,頭一次的,他開始后悔。 后悔當初那般待她,后悔那日對她的不耐煩。 他陷入了一種無解的境地中,拼命在腦海中構想著,倘若那天她問起趙維民的事時,他態度好些、語氣溫和些、莫要責怪她,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縱然知曉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服,時光也永不可能回溯,顧禎卻不受控制的構想著另一個結果,陷入了難以自拔的后悔中。 “懿懿?!鳖櫟澯謫玖怂宦?。 一陣風過,桑葉抖動起來,其上蓄積的水珠也不斷地往下落,趙懿懿后退過半步,俯身行禮:“陛下,時辰不早了,該要啟程了?!?/br> 淺淡的一句話,便將他所有未出口的言語都堵在了喉中,叫他無法再做任何回應。 凝著她溫順而淡然的眉眼,顧禎不禁想著,從前,他也是以這樣的態度待她的么? 不在意、不上心,也無所謂。 像是一堵軟墻,看著是軟的,卻怎么也擊不破。一拳打上去,所有的力道都能盡數卸去。 輕而易舉的,便能叫人崩潰。 顧禎勉強扯著唇角笑:“嗯,是該啟程了,怪朕,耽擱了這么久?!彼謫?,“你今日歸家,要去多久,可要在府中留宿呢?” 趙懿懿淡聲道:“家中有些事,妾身回去看看,想來沒多久的?!?/br> 顧禎道了聲好,言及要派幾個侍從跟著她。 皇帝的親衛與宮侍跟著,于她有利無弊,趙懿懿也沒拒絕,只輕聲道謝。 回京途中,趙懿懿獨自乘在厭翟車中,許是這兩日騎過馬,身子也好了些,她竟未曾像來時一般胃中翻涌難受,舒服多了。 一路上,顧禎也未來尋她,便是途中停下歇息時,也只聽聞皇帝領著人出去跑馬。沒見著他,趙懿懿覺著舒心多了,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她是真不想見著他。 一見著,倆人總是要起爭執,字字句句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只想立刻逃離。 到洛陽城時,快到正午時分,趙懿懿著人往顧禎那兒道了一聲。 不多時,顧禎便命人與她回復,允了她今日前往侯府的事,還派了吳南與幾個親衛跟著她。 “娘娘,這會兒快到正午,天氣熱得很,娘娘先飲幾口茶,去去熱氣罷?!痹浦裾辶艘槐K茶遞過去,聲音輕柔。 趙懿懿垂目接過茶盞,眉尖微蹙,掩唇輕咳了兩聲。 云竹忍不住說:“娘娘咳疾都還未好全,昨兒個還不肯用燉梨……” “好了好了?!壁w懿懿無奈一笑,擰著她的面頰說,“就是嗆著咳了兩聲罷了,瞧你緊張的,話再這么多下去,可真要做那老婆婆了?!?/br> 她抿了一口茶水,淡聲問:“父親那日,是怎么說來著?” 云竹跪坐在旁,將那日經過完完本本訴說一遍,車架也在此時到了侯府門前。 驟然得知皇后駕臨的消息,整個淮安侯府都慌了神,急急忙忙地準備過一番后,眾人皆按品階換上衣飾,隨趙維民出府迎接皇后。 除卻兩年前歸寧那日,趙懿懿已經許久沒有回過侯府了,如今的淮安侯府于她來說,顯得既熟悉又陌生。 階前青磚上跪了一片,在趙懿懿由侍從扶著下車時,口中齊呼“皇后萬安”。 趙懿懿今日本就是過來給弟弟撐腰,自是不像從前那般溫和,未道免禮,腳步也未曾停留,徑直由侍從引著入了侯府。 趙維民在身后傻了眼。 他此刻還跪在地上,微微垂著頭,一雙眼睛瞪大了看著青磚,滿臉的不可置信。 一盞茶后,才有一青衣小童從府內跑了出來,傳道:“皇后娘娘體恤,命爾等免禮。娘娘說都是自家人,心意到了就行,何必講究這些個虛禮,侯爺未免也太小心了些?!?/br> 趙維民面上一陣恍惚,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個的過錯,難道是他太過謹慎了不成? 轉瞬,他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方才的舉動不對勁,這些話也很不對勁,不像是在體恤,倒像是帶了些陰陽怪氣。今日之事太過蹊蹺,實在……不像他那長女能干出來的事兒。 眾人重新歸府時,趙懿懿已然坐在正廳太師椅上,由侍從伺候著飲茶,瞥見眾人入內見禮,她不由命趙端端與趙辰二人近前,問了些話。 趙端端還好些,她入宮的機會總多些,在趙懿懿面前也沒那么拘謹,脆生生地問:“阿姐頭一回親蠶,可有什么新鮮事么?” 她眸光中閃爍著幾分好奇,趙懿懿不由失笑:“哪有什么新鮮事呢,左不過就是那些,過兩日我在宮中與隨祭命婦勞酒,你一同來就好了?!?/br> 趙端端應了好,直接賴在趙懿懿身上不肯動:“阿姐我還給你做了些香囊,一直都沒機會給你,天天盼著,你今日竟然來了!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什么香囊,你回頭拿我看看?!壁w懿懿不由失笑,又擰了下她的耳朵,“你這話也太多了些,都這么大了,該像些樣子了?!?/br> 她嘴上責備著,面上卻帶著笑,任誰也聽得出來皇后是打趣,沒人覺得她有真心責怪的意圖。一旁侍立的眾人也都跟著賠笑,替趙端端說起了好話,勸皇后寬心。 偏偏有人聽不出來。 一旁趙維民道:“是太淘氣了,沒連枝穩重?!?/br> 趙懿懿唇邊的笑淡了淡,朝趙維民瞥去一眼,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冷意,輕聲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