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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下巴被一只大手輕輕托住,而后,唇上落下了吻。 雖然已經入秋,漪如卻覺得天氣依舊暑熱。那呼吸,如同六月里太陽下的風。又似乎火星落在了一堆干柴上,心底有什么一下被點了起來。 自長安別過,二人已經將近一個月不曾見面。而非常之時,這逃亡之事每日都在緊鑼密鼓地布置,漪如并不敢奢望和他獨處的時機。 而越是前途未卜,此刻便越是彌足珍貴。 李霽才稍稍松開,漪如便抱住了他的脖子,也狠狠吻了上去。 突然,馬車顛簸了一下。 二人一驚,連忙分開。 透著車窗上的竹簾望出去,外頭的侍衛騎在馬上,并沒有人往這邊看。 再看向對方,李霽不但耳根通紅,臉上竟也浮起了淡淡的暈紅之色,蔓延到了脖頸。 “你不是說都行過禮了,不在乎么?”漪如道,“為何會臉紅?” “誰說我臉紅?!崩铎V故作鎮定。 漪如拿起那只小銅鏡,還沒送到他面前,手就被他按下。 “不過是天氣熱,方才曬的?!崩铎V說著,也盯著她,“你為何臉紅?” 漪如也道:“我不曾臉紅,那是胭脂?!?/br> 李霽看著她,唇邊倏而彎起笑意。 他伸出手臂,將她攬在懷中,與她額頭相抵。 “漪如,”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道,“將來太平了,我們也像現在這樣,乘一輛馬車,走遍天下,如何?” 那聲音撩得漪如心底癢癢,漪如聽著受用,卻不相信。 “走遍天下?”她說,“去做什么?” “你不是喜歡做生意么?”他說,“自是跟你一道做生意去?!?/br> 漪如覺得好笑:“你可是堂堂王世子,如何跟我去做生意?” “誰說王世子就不能做生意?”李霽說著,抬起頭看著她,似有些不滿,“你不愿?” “當然是愿?!变羧缧Φ?,“你可是王世子,還會打架,歸根到底是我賺了?!?/br> 李霽也笑起來,鳳眸溫潤。 他的手臂稍稍用力,正待再低下頭來,忽然,二人聽到外頭起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 “世子!”汪全策馬奔到車旁,道,“前方有一彪兵馬攔住去路,人不少!” 漪如聞言,心登時一沉。 縱然李霽已經鎮住了陳愷、南陽太守這邊,但變數還是來了。 李霽卻是沉著,問道:“是何方兵馬?” “是東宮的!主帥是太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狹路(下) 溫妘在東宮里,心神不寧。 前幾日,太子領著五千兵馬,出宮去了。 這般大陣仗,是從來沒有過的。 太子身為儲君,有東宮十率,兵馬數萬。不過日常之時,這些兵馬都掌握在皇帝手中,太子并不能私自動用。故而此番領兵,對于太子而言,乃是有史以來頭一回。 至于他要去哪里,除了溫妘之外,無人知曉。 這些日子,太子頗是樂意將自己在做的事告訴她,并享受她的贊許和恭維。 他說,長沙王世子圖謀不軌,打算跟長安城中的jian細里應外合發動兵變,謀反篡位。幸而皇帝早早得到了消息,布下天羅地網,打算將計就計,來個人贓并獲。 而擔此大任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子。 儲君親自戡亂,無論古今,都是能讓人津津樂道之事?;实蹖⒋耸陆唤o他,無疑是寄予了厚望。 聽到這事的時候,溫妘可謂震驚。 “長沙王世子?”她想了想,忙道,“妾聽說,他到南陽迎親去了?!?/br> “那不過是面上的幌子?!碧永湫?,“你難道不曾想過,高陵侯府就在京中,他為何千里迢迢跑到南陽去?南陽乃通衢之地,高陵侯早就跟長沙王世子勾結一處,以婚事為名,助他反叛?!?/br> 溫妘只覺思緒有些亂。她并非對天下事一無所知的封閉之人,知道南陽距京城有幾日腳程。當下并非天下大亂,要造反,自當講究個突然二字,長沙王世子選擇在南陽舉兵,似乎牽強了些。 但她也知道,這是太子的說辭,其中奧妙,當不止這寥寥數語能概括。其中機要,自是秘密,她也不敢深究。 “如此說來,圣上也覺得,高陵侯卷入了這長沙王世子謀反之事?”溫妘遲疑地問道,“那漪如……” 話沒說完,太子的目光瞥來。 “你擔心她?”他神色喜怒不辨。 溫妘輕聲道:“漪如畢竟與妾自幼一道長大,情同手足?!?/br> 一只手伸過來,勾起她的下巴。 太子注視著她:“她是高陵侯的女兒,且嫁給了長沙王世子。世間之事,唯出身不可擇選,你我如此,她亦同樣。反叛乃十惡不赦,罪當族誅。無論從高陵侯而論,還是從長沙王世子而論,她皆不可免,切不可心慈手軟,明白么?” 溫妘有些怔忡,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太子這話未必是在對自己說。 而她自己,心頭狂跳著,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楚,那是不安還是高興。 “妾明白?!彼郎芈暤?,“妾不敢徇私?!?/br> 太子微笑地松開手。 此事,太子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只除了一件事。 在出發之前,太子的身體突然變得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