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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第三件?!毙焓系?,“據妾所知,阿竣行動,一向自由。當日他行動,全然是自己主張,不曾告知任何人,麾下所率領的也全是自己手下兵馬,故而能提前知曉其動向,設伏害他的,也只有他手下的人。侍衛們說,營中有一個神箭手,名叫劉沃。這等精準的箭法,除他之外無人能做到。當日出征之時,此人說病重,留在了營中。而回京之后,此人夜里醉酒斗毆,被人捅死,兇手是何人至今不知。妾派人到劉沃鄉中打聽,得知他家中得了朝廷重賞就突然變得暴富起來。妾的人假裝是受遠親所托到訪,宴請劉父。劉父酣醉之時,說起家中的橫財,說那是宮中的人賞的。妾那手下是個心細之人,趁劉家不備時潛入,果真找到了一封劉沃生前的信?!?/br> 說罷,徐氏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捧到皇帝面前:“請陛下過目!” 皇帝將那信接過,展開來看,眉頭蹙起。 在這信中,劉沃說他是受宮中之人所托,要去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后,可得許多錢財。具體是什么事,他沒有說,卻透露了那找他辦事的人的名字,叫田洪。 “這田洪,妾知道是誰?!毙焓系?,“便是中宮身邊的內侍田德福。他凈身入宮之前,本名田洪,入宮之后,受中宮賞識,賜了這名字?!?/br> 說罷,她望著皇帝,目光里滿是悲憤,淚流滿面:“這些日子,妾每日輾轉難眠!阿竣死得不明不白,妾每每閉上眼睛,便想到他的模樣,心似碎了一般!陛下,阿竣是陛下的骨血,亦是妾身上掉下的rou,若不還他公道,他泉下怎可安心?妾不敢胡猜,亦不敢信口雌黃,妾方才所言,皆可查證,如今這些物證也交到陛下手上,請陛下為妾母子做主!” 說罷,徐氏向皇帝叩首一拜。 皇帝伸手將她扶起來。 “此事,你放心?!彼麥芈?,“如何處置,朕自有主張,不會讓你委屈?!?/br> 徐氏望著他,又悲從中來,一面點頭,一面低頭拭淚。 “陛下……”她撲進皇帝懷里,聲音哽咽,“妾沒了阿竣,已是萬事皆空。如今這天底下,妾能依靠的,只有陛下了……” 皇帝擁著她,手輕輕撫著她的背,目光深深。 徐氏離去之后,董絡進來,便看到皇帝坐在榻上,看著案上的一支箭和一封信,似在深思。 “陛下?!倍j道,“現在回宮么?” “不回了?!被实蹜袘械?,“朕乏了,今夜就在此處入寢?!?/br> 董絡應下。 而后,又聽皇帝道:“這案上的物什,你收起來,尋個地方放好?!?/br> 董絡看了看皇帝的神色,小聲問:“陛下,明日可要宣大理寺卿過來?” “大理寺卿?”皇帝看他一眼,“為何要宣他?” 董絡忙低頭:“是小人多嘴?!?/br> “什么也不必做?!被实鄣?,“按朕說的,收起來便是?!?/br> 第三百二十五章 波瀾(上) 南陽的事得以了結,嚴祺和漪如回到家中,眾人俱是喜氣洋洋。 “你從南陽捎信回來,說世子也去了?”容氏問嚴祺,“他不曾一起回來?” “自是一起回來了?!眹漓鞯?,“他說離開多日,王府中定然積壓了許多事,說不定還有些要務,須得馬上回去。我見得如此,也不敢阻撓他,進城之后就與他分開了?!?/br> 容氏皺皺眉,道:“他說要回去你就讓他回去了?他陪著你奔波這一趟,功勞苦勞都占了,我等什么表示也沒有,豈非顯得我們不通人情?” 嚴祺道:“我豈是那般不講究的。你是不知,京兆尹陳愷也跟著我們同路回來。我若是邀世子過府用膳,這陳愷邀是不邀?明日府中設宴,派人過去請他過來敘話,豈非也是一樣?!?/br> 容氏聽著,又露出訝色。 提起他,嚴祺仍覺得好笑,于是摒退閑人,一邊喝茶,一邊跟容氏說起路上的事來。 聽到宋廷機的名字,容氏的面色又是一變。 “你們竟是遇上了他?”容氏忙道,“是他自己找上來的?” 嚴祺道:“當然是他自己找上來的,難道我去找他?”說罷,他將那宴上的事一五一十向容氏說了一遍。 當容氏聽到嚴祺繪聲繪色地描述陳愷如何腹瀉虛脫,被抬回去的時候,也笑了起來。 “這又是怎么回事?”她說,“莫非那酒肆竟是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把不干凈的菜端上去么?” “酒肆哪里有那個膽子,”嚴祺看了漪如一眼,道,“真正膽子大的,明明在我們家里?!?/br> 漪如陪坐在容氏身旁,聽到嚴祺終于點了自己的名,干笑一聲。 這時,玉如午覺睡醒,聽說父親和姊姊回來了,跑了過來。 見到她,嚴祺笑瞇瞇的,隨即拿出自己在外頭買的點心。 “姊姊,”玉如望著漪如,道,“我養在南陽老家的那籠小兔子,你看到了么?它們好么?” “好得很?!变羧绲?,“被家里人養得肥肥壯壯的?!?/br> 玉如露出些向往之色,又轉向嚴祺:“父親怎不將它們帶到長安來?我想念得很?!?/br> “兔子臭烘烘的,帶著做甚?!眹漓鞯?,“再說,過不久我們就要回南陽去了,你很快便能見到?!?/br> 這話出來,玉如睜大眼睛,高興道:“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