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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也去了?”漪如問道,“他是陪著我父親去的?” “也不能這么說?!毙【旮尚σ宦?,“其實是主公陪世子去。女君,宋廷機請的是世子?!?/br> 漪如瞪起眼睛。 “他們在何處設宴?”她隨即問道。 “在商州城中的一處有名的酒肆,名叫云香樓?!毙【暝秸f,聲音越小,“女君,我剛才去跟驛館里的人打聽了一番。他們說,那云香樓里,女樂最是出名……” 小娟見她突然站起身,急忙拉住她的袖子:“女君方才說了不會胡來的!” “誰說我要胡來?!变羧缋湫?,忽而看向鏡子里,道,“我不是帶了一套男裝么,替我取來?!?/br>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云香樓(上) 云香樓離驛館不遠,建在商州城的繁華之地。 商州屬江南東道治下,如今新到任的監察御史來到,大小官員無不想上門拜謁。不料正當此時,京兆尹陳愷竟是來了。一個監察御史,一個京兆尹,在商州遇到,本就已經是稀奇事,可眾人還聽到了更離譜的傳聞。 高陵侯嚴祺和長沙王世子,與京兆尹同行回京。 無論何時何地,長沙王世子總是個能讓人議論起來的話題。而皇帝為高陵侯的女兒和長沙王世子賜婚的事,眾人剛剛有所耳聞,不料,就聽到這翁婿二人來到商州的消息。 宋廷機謝絕了一切賓客,只邀請了京兆尹、高陵侯和長沙王世子到云香樓宴飲,于情于理,皆是通順。 李霽接到邀約時,問嚴祺:“京兆尹說這位宋御史,與君侯是故交?” 提到宋廷機,嚴祺的神色便有些不快。 “從前我曾與他引為知己,后來,便不來往了?!眹漓鞯?。 李霽問道:“何故?” 嚴祺于是將從前宋廷機與韋襄勾結構陷,以至于嚴祺最終丟了官職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李霽聽著,明白過來。 當年嚴祺獲罪丟官,漪如落選太子妃,李霽便是遠在廣州也有所耳聞。他雖然與漪如時常通信,但在信里,漪如對這些事絕口不提。原來,底下還藏著這樣的緣由。 李霽沉吟,道:“如此說來,君侯與此人再無往來了?!?/br> “正是?!眹漓鞯?,“我勸世子也莫去赴宴,這宋廷機并非善類,乃蛇蝎小人,與他來往,易為其所累?!?/br> 李霽頷首,卻道:“蛇蝎亦有蛇蝎的用處。若我請君侯隨我一道赴宴,君侯可愿意?” 嚴祺一愣。 夜色降下,云香樓里,燈盞明亮,亮如白晝。 這些日子,京兆尹陳愷的心情,就像那碾在郊野小道上的馬車一樣,顛簸不定。 起初,他為了保住官職,親自領兵從京城里追出來。在發現長沙王世子的行蹤之后,他懷疑這王世子要與同黨做什么大事,一度有了立功的期盼??傻人L塵仆仆追到南陽,竟發現這王世子是來找岳父嚴祺的。結果,他堂堂京兆尹,竟是千里送關愛,生生被人當了個打下手的。 想到自己在那學塾里聽了一堆雞毛蒜皮官司,抓人放人折騰了一日,像個小縣官一樣,他就覺得窩囊不已。偏偏他還要裝作一切如常,樂意之至,且與長沙王世子無干。最終,他為了防止長沙王世子再弄出什么花樣來,還須得親自領兵跟他一起回京,像個護衛一樣。 當真是憋屈。 幸好,他遇到了好友宋廷機。 宋廷機出身世家,這些年,平步青云,與陳愷亦是交好。 得知了陳愷這些日子的遭遇,宋廷機笑了笑,道:“陳兄著實不必郁悶,以在下之見,此番,陳兄也不算一無所獲?!?/br> 陳愷看著宋廷機,道:“怎講?” “陳兄方才說,長沙王世子去南陽,是為了探望高陵侯?” “正是?!?/br> “那便是了?!彼瓮C道,“據在下所知,長沙王世子和嚴女君從前是義兄妹,一直有些來往。陳兄可記得,前番驪山春狩,長沙王世子曾經遇險?” 陳愷道:“自是記得。那次,太子也遇到了刺客,鬧得不小?!?/br> “那時,長沙王世子和嚴女君還未定親,可他出手就給高陵侯送去了五匹西域良駒?!彼瓮C道,“且春狩當日,長沙王世子和嚴女君可是一直待在一起的?!?/br> 陳愷道:“世子闊綽,那時他與嚴女君是義兄妹,在一起當也無妨?” 宋廷機笑而搖頭:“陳兄不若再想深些。長沙王世子可是宗室,論正經親戚,京城里多的是。陳兄這些日子一直在監視長沙王世子,可曾見他對哪家這般體貼?再有,他如今還沒有與嚴女君成婚,無甚大事,卻巴巴地跑到南陽去探望高陵侯父女。這說明了什么?這說明,高陵侯府跟長沙王府的關系確實不一般?!?/br> 說罷,他看著陳愷:“日后,陳兄若覺得這長沙王世子不好對付,不若派些人手,在高陵侯府下功夫?高陵侯可是王世子的岳丈,只怕跟長王黨也關聯不少。長王黨在朝中猖獗,近來,不少號稱清流的人也日益有了支持長沙王的跡象。圣上對此忌諱,總有一日是要將他們都收拾了的。陳兄只要好好準備,搜集罪證,不怕到時用不上?!?/br> 陳愷了然,笑道:“聽君一席話,茅塞頓開,宋老弟果然看得明白?!?/br> 宋廷機微笑:“不過當下,圣上仍對長沙王以禮相待,陳兄切不可與高陵侯和王世子翻了臉。在下別的或許幫不到,不過與高陵侯還算有些交情。陳兄若想從高陵侯身上打開口子,在下卻可幫上一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