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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就是不去?!变羧绲伤谎?,“你明知我們家跟他不來往,還讓我見他做甚?若是被父親母親知道了,當心讓你領家法?!?/br> 嚴楷撓撓頭,“哦”一聲。 “那……我如何回答?”他有些委屈,“我先前可是答應過要將姊姊帶出去的?!?/br> “就說我身體不適,躺下睡了?!变羧绲?。 嚴楷點頭,卻道:“這樣如何?他有什么話,我就讓他寫下來裝在信封里,交給姊姊?!?/br> 漪如沒好氣:“寫什么信,讓他有什么話就對你說?!?/br> 嚴楷見她板著臉的樣子,只得應下,起身離開。 門關上之后,屋子里一片寂靜。 漪如坐在榻上,卻是怔怔的。 旁邊的燈臺上,燭火微微動著,仿佛熱得很,漪如的臉仍在燒灼。 今晚,自己大概又要睡不著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推拒(下) 就像漪如自己預料的一樣,當天晚上,她果然睡不著。 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總想著李霽的事。 嚴楷告訴李霽,自己不想見他的時候,他作何反應?臉上是什么表情? 是若無其事,還是失望? 莫名地,漪如想到他離開的身影,總會有一絲落寞的意味,心頭仿佛被什么抓著。 她又忍不住琢磨,他來找她,究竟想說什么? 腦子里冒出來的答案,可謂千奇百怪。 或許,他是想來找她解釋,他上次做那事的緣由。 這念頭才出來,漪如即刻否了。 ——你不是總覺我會倒霉么?既然如此,我不過把想做的事先做了,免得后悔。 他說的話,漪如仍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他就已經說清了緣由。 狂徒。漪如心里罵了一聲。 或許,他是來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并沒有倒霉,也說到做到,嚴楷和崔珩當真平安回來了。 那又如何?心中的聲音反駁,無論他們能不能回來,他親都親了…… 想到此處,熱氣再度翻涌,嘴唇上又泛起那若有若無的感覺,漪如忙用力擦了擦。 或許,他是為了道歉。 漪如睜著眼,黑漆漆的屋子里,似乎能看到李霽站在她面前的樣子。他對她說,當時他是一時糊涂,做下錯事。日后,他不會在這么做,讓她原諒他。 不過想象著這些話的時候,漪如死活無法把愧疚二字用在李霽的臉上。他說任何的話,縱然最隨和的時候也有三分傲氣在里面,昂首挺胸,理直氣壯。 那叫什么道歉,那叫始亂終棄。 這般胡思亂想著,漪如愈加覺得很生氣。 她不光是怪李霽,更怪自己。 是你不愿意見他的。心道,你不見他,不就是為了避免自尋煩惱么?那現在這寢食難安的模樣又是為了什么?豈有此理! 嚴楷立功受封,雖然官職并不算大,但這件事在貴胄們之中引起的轟動卻是不小。 在所有臨時從軍的貴胄子弟之中,嚴楷的功勞無疑是最大的,封賞也是最豐厚的。且因得此事,許多人察覺到了皇帝對嚴楷的賞識,猜測嚴家恐怕很快就要重新回到從前的地位。 于是接連幾日,登門賀喜的人絡繹不絕。各種各樣的故舊,自嚴祺回京之后從不見登門,現在倒是一股腦地都來了,賀禮在堂上擺得滿滿當當。 嚴祺自是來者不拒,每個人都招待得好好的,看賞給回禮,可謂春風得意。 “你說得對,此番當真是花錢如流水?!闭f起這事時,容氏嘆道,“若非你給家中墊了錢財,你父親少不得還要再去典當些?!?/br> 漪如聽著,卻是心不在焉。 那天的隔日,漪如忍不住去找嚴楷,問他李霽怎么說。 嚴楷說他什么話也沒留下,只跟他談論了一下朝廷里的事,就回去了。 雖然不出所料。 他什么也沒說,那大抵并沒什么要緊,按道理,自己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但她發現,自己并沒有高興一點。 什么話也沒留下。是他親了她,憑什么覺得不要緊,并且什么話也沒留下? 禍水!漪如心中氣悶。 熱鬧持續了多日之后,嚴楷終于入宮赴任,賓客也漸漸少了,嚴家恢復了平靜的日子。 這日夜里,漪如才要就寢,小娟走進來說,西市那經營書肆的孔掌柜,白日里送來了些新書,讓漪如過目。 孔掌柜是漪如的老主顧,他總能搞到最新的書送到漪如手里,漪如相中之后,跟他訂貨,再送到揚州閑心閣去。 自漪如來到京城,事情多得很,這事倒是忘了。 她讓小娟把書拿進來,只見并不算多,都裝在一個包袱里。 漪如拿出來,大致翻了翻。她如今看書的功力頗有長進,只消細看前面幾頁,然后在往后翻檢幾頁看一看,就能知道這書寫得如何,自己喜不喜歡,以及書肆里的那些顧客喜不喜歡。 翻過之后,她發現,有幾本倒是很對李霽的胃口,他應該會喜歡。如今他正好在京城里,給他送過去也方便。 要送么?漪如有些躊躇。 以前你都是送的,現在不送,倒仿佛你心里有鬼。心道,你又沒做錯什么事,為何要瞻前顧后,畏畏縮縮? 漪如定了定心神,正是此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