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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尷尬他們的,你尷尬什么?!眹漓鞑灰詾槿?,“那是皇家對不起我們家,憑什么是你 躲起來?好好的閨秀,又不曾做錯事,不去反倒像是心虛?!?/br> 漪如直直地看著他:“父親要我去,莫不是還想著讓我相看夫婿?” 嚴祺的目光閃了閃,隨即道:“又胡說?;橐龃笫?,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在宴席上相看的道理?!闭f罷,他的語氣卻又緩和下來,給漪如到一杯茶,“不過么,你去看一看也無妨。萬壽節那般盛大的場合,莫說京中,就連各地的王侯望族也要進京。你不是總說媒人信不得,什么歪瓜裂棗到了她們嘴里也會變成天仙一樣?你便趁著這個機會,在那宴上好好看一看各家子弟,看上誰了,父親可為你去問,也免得被人欺瞞不是?” 果然是這樣。漪如翻個白眼。 嚴祺還要說話,袖子卻被容氏扯了一下。 “她既然不愿去,那就算了?!比菔险f,“到時候有人問起,便說她身體不適。我們都去了,就算少了她,別人也不會說什么?!?/br> 這話,讓漪如的神色送下來。 嚴祺看了看容氏,又看看漪如,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終是“嗯”了一聲。 “你攔著我做甚?”回到后宅,嚴祺不滿地對容氏道,“萬壽節這般大好機會,她不去,日后我們給她再相中了人家,她又要像蘇子章那樣疑心這個疑心那個,說什么要先看人。她快十八了,哪里還有許多時日?” 容氏瞪他一眼:“什么哪里還有許多時日,十八就 十八,又不是到了十八歲就沒命了。你啊,要么不著急,要么著急起來就恨不得馬上能成?;橐龃笫氯羰沁@么容易,京城里的媒人還吃什么飯?再說了,那蘇子章和蘇家,你自己看過之后也覺得不好,莫非現在又后悔了?” 嚴祺哼哼唧唧,道:“自不是后悔,就是覺得漪如不肯成婚,我們怎么著急也無用?!?/br> 容氏嘆口氣,道:“這也怨不得她。若是你,當年本來要當太子妃的,突然說沒有就沒有了,心里如何想?你當初允許她去揚州跟我父母生活,也是怕她心中難過,憋出病來。京中這些人,最是勢利,捧高踩低。漪如到了那個地方去,不知受多少冷眼和嘲笑。那些人的嘴臉,換了是你,你受得么?你這做父親的,又如何忍心?” 嚴祺無言以對。 容氏說得十分有理。 他自己就是在高門貴胄中長大的,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做派。 “我也不是不知?!彼麌@口氣,“不過是看漪如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滿不在乎。聽岳父和小娟說,她在揚州,比男子還強干,不但把岳父的貨棧打理得井井有條,自己開另外做起了生意。我想著,她如今心智堅強了,大約不會跟那些人一般計較?!?/br> “漪如也不過是面上看上去滿不在乎罷了?!比菔系?,“她既然說不愿去,那定然就是仍心有芥蒂。至于那相看之事,你我身為父母,本就是分內。我 們這一關過了,她那里想必挑不出什么錯來,也是一樣?!?/br> 嚴楷聽得這話,也只能頷首:“如此,聽你的就是?!?/br> 因得那萬壽節的事,漪如回到自己房里的時候,悶悶不樂。 玉如跟著她回來,好奇地望著她,道:“姊姊,你為何不喜歡去宮中?” 漪如沒答話,只將她拉到身前,嚴肅地看著她:“玉如,你跟著父親母親去宮里,會看到許多從未見過的東西,或許新奇得很,也漂亮得很,可你要記住,那些東西與你無干。你切不可因為那宮里的人對你笑臉相迎,或者賞給你什么好東西,就以為他們是好人,知道么?” 玉如有些不解。 “他們待我我,卻不是好人?”她說,“那他們是什么?” “是……”漪如想了想,面色猙獰,“可記得我前幾日給你講的鬼故事,那宮里的人,都是那披了人皮的鬼?!?/br> 玉如被唬了一下,卻笑道:“可姊姊說完故事之后,又跟我說,世間其實沒有鬼?!?/br> “世間自是沒有鬼,可有的人比鬼還可怕?!变羧绲?,“你記住我說的,無論宮里多么有趣,你玩過就玩過了,無論那些人怎么對你,說的是好話壞話,通通都忘掉,知道么?” 玉如似懂非懂,應一聲,又道:“姊姊,你真不去么?” “不去?!?/br> “可父親母親說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隔三岔五就要去宮里玩耍?!?/br> “那是我當年不懂事?!变羧绲?,“我后悔了?!?/br> 玉如睜著眼睛:“那……姊姊以后再也不會踏入宮中一步了么?” “那是自然。就算那里頭藏著什么金山銀山寶貝神仙,我也不踏足一步?!?/br> 話剛說完,忽然,漪如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 “女君!”小娟興沖沖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雙目明亮,“我方才打聽到了一個好消息,那北寧侯,也要到宮里的萬壽宴上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萬壽節(上) 萬壽節這日,天氣晴好。 一大早,嚴祺和容氏就已經穿戴齊整。 在南陽待了多年,嚴祺早已經習慣布衣布鞋,一應用物只以舒適為上。如今,他是頭一回像從前那樣衣錦飾玉,從頭到腳無不講究。 打扮好之后,他站在鏡前,將自己左看右看,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