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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霽看她一眼:“說書人?” “你不曾聽過么?”漪如道,“你征討海盜匪寇的那些事,不知養活了多少說書人,拿你那些事編成的話本多了去了?!?/br> 跟聽到別人夸獎的時候一樣,李霽聽得這些話,神色淡淡,卻道:“你去聽過?” “到處都有,我想不聽也不行?!变羧缯f罷,笑嘻嘻地說,“阿霽,你不是想考察揚州風土么,明日你不若跟我一道出門,我可帶你到處看看,如何?” 李霽不緊不慢地拿起茶壺,倒了兩杯水,將一杯遞給漪如。 “你莫不是要帶我去你那寶蘭坊,看看那些畫是怎么送出去的?!彼f。 漪如知道他仍在為那畫的事耿耿于懷,忙道:“當然不是。你反正是客人,你要去何處,想看什么,我都可帶你去!” 李霽不置可否,拿起杯子喝一口水:“明日再議?!?/br> 這時,仆人走過來,說浴房備好了,請李霽去沐浴。 漪如忽而想起了什么,對李霽道,“你莫急著去沐浴,先等一等?!闭f罷,不等李霽開口,就匆匆離去。 沒多久,只見她又走了回來,手里多了一只碩大的錦盒。 “這個給你?!彼f給李霽,笑嘻嘻道。 “這是何物?”李霽打開來,登時聞到一陣幽香。 只見這里面裝著好幾個水紅色的瓷罐瓷盒,做得精巧瑩潤,看上去光鮮誘人。 他愣了愣:“這是何物?” “這是我那寶蘭坊新出的膏沐盒子,還未上市,你是頭一個用到的人?!变羧缗d致勃勃地將那些瓷盒瓷罐都打開,而后,一件一件指著告訴他,哪個是澡豆,哪個是頭膏,哪個是齒鹽。 “最妙的是這個?!彼闷鹬虚g一只小瓷瓶,道,“這香油是揚州特產,用瓊花煉的,只在春天才能制得。你沐浴時,滴兩滴在水里,便會像周圍都開滿了瓊花一般,滿室芳香?!?/br> 李霽不為所動,卻看了看漪如,意味深長:“此物,你賣的時候,莫不是又要搭上我那畫像?” “那怎么會?!变羧鐢嗳坏?,頗有骨氣,“此物,我是專門做來賣給有錢人的,賣得可貴了,用不著拿你來做噱頭也能賣出去?!?/br> 說出這話之后,她滿以為李霽會和顏悅色起來,不料,他瞥一眼那盒子,目光鄙夷。 “我不要,拿走?!彼f。 “為何?”漪如道。 “這都是女子的用物,不必這些我也能洗得干凈?!?/br> “誰說這是女子的用物?!变羧绮环?,道,“男子講究起來,脂膏香油也一樣少不得,揚州市面上一半的膏沐都是男子買走的?!?/br> 李霽仍是鄙夷:“紅色的盒子就是給女子的?!?/br> 漪如反駁道:“這是水紅?!?/br> “水紅也是紅?!崩铎V道,“你拿著出門去隨便找男子問問,他們誰想要?!?/br> 漪如一愣,看了看那錦盒,若有所思。 李霽見她沒說話,道:“我去沐浴了?!?/br> 說罷,才站起身,手臂被漪如扯住。 只見不由分說地將那錦盒塞在他懷里,瞪著他,目露兇光:“這都是我的心血,你不許不用。若敢推拒,我便哪里也不帶你去了,說到做到?!?/br> 許是白日里的事太多,當夜,漪如做了好些夢。 她頭上戴著沉沉的首飾,穿著漂亮的衣裳,乘著步攆,在前呼后擁之中穿過長長的宮道。周圍的人望著她,無不恭敬,笑臉相迎。 漪如想起來,自己這是剛跟太子定婚,正要入宮去拜見帝后。她望著周圍,知道自己該擺出一副端莊的模樣,可心里卻滿是恐懼。她望著太極殿越來越近,皇帝、皇后和太子的身影愈發清晰,心中的恐懼就越深。 她回頭,嚴祺和容氏,一人牽著嚴楷,一人抱著玉如,在遠處站立著。 心頭慌亂至極,漪如喊著他們的名字, 可他們卻越來越遠,面容變得模糊。漪如急得要命,想從步攆上跳下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頭上的金冠鳳釵,像是鐵箍子,將她的頭套得牢牢的;身上那華貴的宮裝,也像繩子一般將她縛在步攆上,讓她根本起不來。 正當漪如心中焦急,突然,一直豹子從旁邊躥了出來。 只聽眾人尖叫,紛紛躲閃逃命。漪如也是一驚,見那豹子朝自己沖過來,連忙閉上眼睛。 她被撲倒,在地上滾了幾滾,等她再睜開眼睛,發現在自己面前的是李霽的臉。 ——我沒有meimei。 他的臉上滿是不屑,冷冷道。 夢境紛紛擾擾,漪如醒來的時候,只覺頭昏昏沉沉的,仿佛魂魄真的出了竅一般。 “女君醒了?”小娟走過來,將她看了看,“女君昨晚是怎么,說了一夜的夢話?!?/br> 漪如訝道:“我說了什么?” “凈是些不吉利的話,若是陳阿姆知道了,定然又要去找方士來給女君驅邪?!毙【觐H是不滿,“什么不嫁太子,什么都會死,什么沒有兄長……” 漪如原本還殘存著睡意,聽到兄長二字,驟然清醒。 “阿霽醒了么?”漪如問小娟。 說到李霽,小娟的臉上浮起紅暈。 “醒了?!彼劬α辆Ь?,“方才他在園子里練劍,我還去看了?!?/br> 漪如訝然:“你去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