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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霽說,你下樓來找他,說你昨夜發燒了?”她神色緊張,捂了捂漪如的額頭,“當下覺得如何?” “不燒了?!变羧缋蠈嵉门浜侠铎V撒謊,道,“就是覺得還有些暈,這才托他跟外祖母說一聲?!?/br> 林氏反復將她的額頭、脖子和手心都摸過,覺得確實無事,這才放下心,念了聲佛。 “昨夜發燒,怎昨夜不說,等到早晨才來告知?”她說,“ 若是高燒不退,那可是要出人命的?!?/br> 漪如道:“我發燒之時,只覺暈得很,如何去說?也就是今晨醒了才知道自己昨夜原是發燒了?!?/br> 旁邊的仆婦在榻上發現了漪如換下來的衣裳,對林氏道:“這里衣都濕潤了,女君昨夜定是發了大汗?!?/br> 林氏頷首:“發了汗就好。虧得這汗,燒才能退?!闭f罷,她忙又吩咐仆婦去煨些粥和雞湯來,給漪如補身子。 這廂的事,自然也驚動了容昉和呂縉。 呂縉的隨從之中就有學過醫的,來給漪如看過之后,那隨從道:“女君這病,是這些日子海風吹多了,受了風寒所致。將養兩日便可好全,無大礙?!?/br> 眾人聽得這話,方才安心。 “若漪如還覺不適,阿霽那里有些良藥,是從廣州帶來?!眳慰N道,“他父親怕他在外頭病了無處著落,專門請名醫將藥材炮制成丸,讓他帶著,日常的病痛服下一丸便可見好,甚是有用?!?/br> 容昉夫婦聽了,神色都輕松下來。 “如此,就要沾府上的光了?!比輹P道。 呂縉大方道:“一家人,不必這般客氣?!?/br> 說罷,他轉頭對身旁的李霽道:“你稍后去取些來,分給漪如和阿楷,也讓他們帶著?!?/br> 李霽應下。 漪如看著他,二人的目光相對,竟有些心照不宣。 正說著話,忽然,一名呂縉的仆人匆匆來到:“主公,那漁村里的陸大郎派人來報信,說那村里出了大事!” 第一百四十章 和解(下) 容昉夫婦聽得仆人來報,說陸大郎那邊出了大事,原本一驚,待得問清楚了,才知道并非壞事。 今日,村里來了官差。鄉人們本以為是那朱永貴找來收拾陸大郎的,正驚疑不定,卻見官差們直奔那朱永貴家中去了。 沒多久,朱永貴還穿著睡衣,就被官差從家中鎖了出來,連帶著一干豪奴,全都拉走了。 據說朱永貴罵罵咧咧,一路大喊自己頭上有人,揚言要那些官差好看??晒俨顐內粵]有了平日里那奉承的模樣,將朱永貴連拉帶踹,押回了縣府里。 “我聽說,這是縣里來了新縣令,姓高,前些日子才到任。這朱永貴本像從前一般,將這縣令打點了一番,便以為可高枕無憂。不料,縣令今日竟是派人下來,說他查到了從前許多朱永貴案子,有幾樁還是命案,要重新審理,將他押入牢里羈侯?!睕]多久,陸大郎親自過來,見到呂縉,笑道,“諸位真乃我村中福星,昨日才幫了一把,老天就跟著開了眼?!?/br> 呂縉笑了笑,道:“昨日幫你們的,是家中的小兒和仆人,老天的名頭我等可擔不起,陸郎不可胡說?!?/br> 眾人又寒暄一番,陸大郎說還要做活,告辭而去。 容昉撫了撫須,問呂縉:“這位高縣令,莫不是真的與重陽老弟有關?” “也沒什么了不起的關系?!眳慰N道,“他姓原本是阿霽父親的舊部,后來不干行伍了,便進了官場?!?/br> 容昉了然,林氏卻道:“可那朱永貴在郡府、州府可都是有人的,只怕高縣令就算想要辦他也辦不得?!?/br> 呂縉淡笑:“他能倚仗的,首要之人,也就是他那做郡守的岳父罷了。二位且看,過不久,這郡守也會換人?!?/br> 二人皆恍然大悟。 “我就說李郎是眼光長遠之人?!比輹P贊嘆,“果不其然?!?/br> 大人們在堂上喝茶閑聊,嚴楷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惦記著再去海邊玩耍。林氏卻怕他像漪如那樣受寒生病,不許他去,惹得嚴楷小嘴撅得高高。 漪如坐在林氏身旁,聽著這些言語,心中則頗有些驚愕。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漪如都有不少機會旁聽大人們議論天下之事,也讀過一些書,對天下的格局,她不算無知。 揚州是南方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錢糧豐足。每到朝廷需要用錢的時候,揚州總是皇帝和朝廷第一個想到的地方。聽呂縉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長沙王竟是已經將手伸到了揚州官場,并且看起來,還頗有成效,已經到了能將親信派來當縣令,以及撤換郡守的地步。 再看向呂縉,漪如只覺這人也是深不可測。他面上是到這梅岑山上來游玩,卻對當地官場誰人主事清楚得很。昨日,漪如還想著,朱永貴這般惡霸,想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如果他上門來找麻煩,李霽的身份又不能暴露,那么只能把嚴祺的名頭亮出來,讓 朱永貴也嘗嘗什么叫仗勢欺人。 不料,呂縉用了更省事的辦法,這一回,讓漪如也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另一種仗勢欺人。 “阿楷要是實在悶得慌,不妨找阿霽去?!眳慰N對糾纏不休的嚴楷道,“他正在書房里讀書,讓他教教你寫字,如何?” 提到寫字,嚴楷更加愁眉苦臉。 漪如卻不反對,自告奮勇道:“我帶阿楷去?!闭f罷,不由分說地拉著嚴楷的手,將他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