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嚴祺微笑:“世子救了小女一命,區區心意何足掛齒。若還有什么短了的,告知一聲,某定當辦到?!?/br> 二人寒暄著一番,各是客氣非常。 漪如看著他們,只覺嚴祺的語氣雖熱絡,卻莫名地各透著一股防備。他看著長沙王,眼睛笑得彎起,卻實則皮笑rou不笑,假惺惺的。 幸好沒多久,王承業和韋襄等人也來到,又是一番見禮。 漪如這件事,韋襄自是將始末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看上去頗是幸災樂禍,笑得陰陽怪氣。 “我原以為端午之后無甚大事,不得機會入宮來向圣上請安,心中正是惆悵,不想圣上這家宴的宣召就到了?!表f襄感慨,“當真是托了文吉府上的福?!?/br> 嚴祺自不在他面前吃虧,也笑了笑:“伯贊當真客氣,你我何等關系,我家的福氣自當有伯贊一份,斷不會漏了?!?/br> 二人每逢見面,一向如此,旁人皆見怪不怪,各自見禮。 漪如百無聊賴,正在心里估算著這宴席何時能結束,忽然發現長沙王世子在看著自己。 見漪如瞥過去,他的目光隨即移開,看向別處,一臉淡漠。 沒多久,皇帝來到,皇后和太子跟隨在側。殿上眾人隨即行禮,山呼萬歲。 皇帝一身燕居常服,看上去頗是隨和。 “眾卿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彼f,“朕久不曾設家宴,如今二弟難得回京,乃是真好。聚首不易,都且坐下?!?/br> 眾人應下,這才紛紛落座。 宮中的樂師敲鐘擊磬,絲竹悠揚。內侍宮人捧著各色珍饈,魚貫呈上。 宴上的氣氛確是家宴一般,眾人觥籌交錯,先是?;实郯蔡?,而后,便說起些家常來。 皇后看了看長沙王世子,微笑道:“妾聽聞了世子那日在獵苑中救下漪如之事,雖不曾親眼所見,也甚覺驚險。世子英雄少年,果然名不虛傳?!?/br> 長沙王妃謙道:“分內之事罷了,中宮謬贊?!?/br> 今日這宮宴既是為這事而來,嚴祺難免要當眾自省。他倒是全然無所畏懼,早已準備得妥當,見時機到了,他向容氏使了個眼神,容氏帶上漪如,隨他一道離席。 三人走到殿上正中,向皇帝跪下。 “獵苑之事,是臣教女不嚴,實慚愧不已?!眹漓饕荒樛炊ㄋ纪?,“日后,臣定當深以為戒,對小女嚴加管教?!?/br> 說罷,他和容氏向皇帝鄭重一拜。 漪如跪在容氏旁邊,也連忙跟著伏下身體。 皇帝淡淡道:“此事,也并非全然壞事。若非漪如,這樁陰謀無以為人知曉。卿等無罪,起來吧?!?/br> 這話,自是給一切定了音。嚴祺全然在意料之中,露出感激之色,再拜道:“謝陛下?!?/br> 待他們回到席上,坐在皇帝身旁的王皇后也道:“陛下所言甚是,此事雖出了一番波折,卻也是好事?!闭f罷,她看著漪如,正色道,“可盡管如此,漪如也當好好自省。大家閨秀,自當貞靜守禮,豈可貪玩胡為。此番若非長沙王世子救助,一旦出了性命之憂,家人又當何其傷心?日后切不可再重蹈覆轍,你當謹記才是?!?/br> 漪如聽了,覺得有趣。 皇帝口口聲聲說她救了他兒子,卻只說無罪,毫無謝意。而王皇后則跟著話鋒一轉,說她不該亂闖。 二人夫唱婦隨,似乎一點也不希望這樁謀害太子的陰謀被及早發現。 她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老實,在席上向皇后一禮:“漪如謹記中宮教誨?!?/br> 一番表態,該說的場面話都說了,眾人繼續宴飲,氣氛和樂。 嚴祺端起酒杯,正要向帝后敬祝,忽而聽汝南侯韋襄對長沙王道:“那日之事,某還聽得了一樁傳聞,未知其實,想向長沙王求證?!?/br> 長沙王道:“何事?” 韋襄不緊不慢道:“某聽聞,世子救下嚴女君之后,大王有意將女君認為義女,不知可有其事?” 這話出來,眾人露出訝色。 嚴祺的面色則微微一變。 “此言不假?!敝宦犻L沙王答道,“孤正是有意將女君認為義女?!?/br> 這話出來,眾人露出訝色。 嚴祺的面色則微微一變。 “正是?!敝宦犻L沙王答道,“以當日只情 形,若無女君,吾兒或為那兇獸所襲。女君恰恰趕到,豈非天意?孤見女君聰明伶俐,甚為投緣。故而有意將女君認為義女?!?/br> 這話出來,堂上一陣安靜,目光再度匯聚到了嚴氏一家的身上。 韋襄提起這話頭,自是不懷好意。 他自恃家世出眾,又得皇帝青睞,其實也一直打著太子妃那位置的主意。他有兩個女兒,一個六歲,一個八歲,雖比漪如年紀小些,但與太子配對卻也正好。 嚴家有文德皇后生前作保,許多人都不敢肖想替代之事,但韋襄并不這么以為。在他看來,只要不曾定親,一切就都有轉機。故而皇帝登基,韋氏被立為貴妃之后,韋襄便頻頻弄出些事來,又是讓女兒入侍宮中陪伴公主,又是暗地讓帝師等人勸導皇帝,在韋氏這般德高望重的世家大族之中挑選太子妃。 而與此同時,所有能讓嚴家在皇帝面前丟臉的事,他任何一件也不會放過。 比如現在。 第四十章 家宴(二) 嚴祺豈不知道韋襄的心思,隨即道:“大王實過譽。小女鹵莽,闖入獵苑,能得世子救命,乃是她的福氣,豈敢反而居功?至于認作義女之事,實不敢高攀,還請大王見諒?!?/br> --